刘修眨了眨眼睛,冲那个有些窘迫的年轻郡卒招了招手,把他叫到面前,打量了片刻。见此人面相稚嫩,唇上没有胡须,只有一些淡淡的茸毛,最多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但身体很结实,虽然护着赵安从冀州奔到此,身上也有不少血迹,也有些紧张,但眼神并不慌乱。刘修注意了一下他身上的血,见血迹虽然不少,却不是他本人的。
刘修笑了笑,这小子应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初生牛犊,正是想建功立业的热血青春期,要是在官场上再历练几年,也许就没这么冲动了。“怎么称呼?”
那郡卒见刘修语气温和,并无生气的迹像,心里的紧张去了几分,他没有回答刘修的话,反而打量了刘修一番,这才翻身拜倒:“汉阳太守府小吏庞德,拜见卫将军。”
“起来说话。”刘修礼貌的虚扶了一下,等庞德站起来,他才忽然觉得意外,重新仔细的打量了庞德一眼:“你叫庞德?”
庞德莫名其妙:“小吏正是庞德。”
“可有字?”
庞德忽然脸红了,声音低低的说道:“敢告明将军,小吏字令明。”
刘修眉毛一挑,强压下心里的激动,笑容更盛了几分:“那你说说,为什么很快就会有?”
庞德刚才只是一时兴奋,此时真正站在刘修的面前,却有些拘谨起来,呐呐不语。刘修笑笑,伸手按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不要紧张,怎么想就怎么说,说错了也没关系。”
庞德听了这话,这才鼓起勇气说:“羌人前锋以骑兵为主,他们之所以不攻击冀城,就是因为他们攻坚能力不足。望垣虽是小城,可是却也坚固,羌人应该不会去攻城。上邽离望垣不到五十里,明将军亲临的消息,他们很快就能知道,既然不能在望垣阻击明将军,邽山和固岭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小吏相信,只要他们派出的前锋将领不愚蠢到不可药救,他一定会在邽山一带阻击将军,至少会派一部分人。”
刘修略作思索,觉得庞德说得有理,他也不做评论,又接着问道:“那以令明之见,我军又当如何应付?”
庞德的脸又红了,庞家是寒门中的小户,他又没读过什么书,照理说是不会取字的,只是他羡慕那些读书人,所以给自己取了个字。刘修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称他的字,既是看得起他,也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吏以为,当立即出发,抢在羌人前面占领邽山和固岭。”庞德迟疑了一下,又摇摇头:“恐怕来不及了,羌人说不定已经抢了先。”
“那又如何?”
“那只能把他们诱下来,或者……”他看看刘修,犹豫了一下:“或者避其锋锐,渡濛水,从邽山南麓直插冀城。路虽然远一些,难走一些,却不用厮杀。”
“是吗?”刘修不置可否的一笑。上邽令任平见了,连忙说道:“明将军,庞德虽然无知,可是这个建议……却是可行。”
“我不是说他的建议不好。”刘修摆摆手,赞许的看了庞德一眼:“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将来也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只是你忘了一点,我领兵到此,如果遇到区区羌人前锋数千人便避而不战,那羌人还会把我放在眼里吗,汉阳的豪杰又当如何看我,他们还能劫持我吗?没有他们的支持,仅凭我这三千人马,又如何保得汉阳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