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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李府。

虽然是宿醉难耐,可李公子还是难得了起了个大早,因为夜生活比较丰富,所以在起床时间这个问题上,他和正德以及谢宏是持有相同的观点的。洗漱完毕,总算是有了点精神,他整整衣冠,就打算出门了,倭国那一群人还在等着呢。

想起那些人急切的模样,李兆先就不由好笑,真当是侯爷有多好心呢?那可是货币战争,等到了底牌掀开的时候,你们哭都来不及。

不过,转念一想,他觉得这事儿还不好说,侯爷那些手段,通常都是针对整个国家的,那些不把国家利益当一回事的人,往往还能从中渔利呢,朝鲜那位闵议政大人不就是这样么?说起来,侯爷倒像是要把大明的那些弊端,全都复制到其他国家的样子呢。

算了,管他呢,那些藩国里面,本也没几个好东西,自己忙还忙不过来呢,哪有闲心去管他们的死活?

“兆先……”李公子脚步情况,只是路过花厅时,出了点意外。唤他的声音有些苍老,却很熟悉,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他老爹李东阳。

“爹,您早。”李兆先转身施了一礼。这父子二人的关系在这个时代算是相当异类的,父亲很少拿架子训人,儿子貌似恭敬,却是我行我素,哪怕在政治立场上有了冲突,也全然不象杨大学士家里面那样火药味十足。

冰冻三尺,自非一日之功,早在李兆先少年之时,他就已经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了,李东阳打过骂过,却只是无济于事,最终只好无奈的放任自流了。正因为如此,当小李跑到书院应募的时候,老李也没在意,就当是破罐子破摔好了。

原本的历史上,李兆先不被家人理解,在外也屡遭挫折,最后英年早逝,抑郁而终,如今有了书院,却是如鱼得水,不但没有悲剧重现的兆头,反而显得英姿勃发。李东阳看在眼里,也不无欣慰之意。

他对待儿子的态度,也从放任自流,改成了不加干涉,这两种做法从表面上看是一样的,可实际上的心态却完全不同,以李公子的聪慧,自然不会感受不出来。于是,就在大明政坛激烈动荡的同时,李家父子的关系却日渐融洽,不得不说是个异数。

“皇上下旨,强拘倭国君臣来朝,难不成为的就是这个?”李东阳的辞表早就递了上去,并且在昨天的大朝会中得到了正式的答复,他现在已经是白身一名了,不过气场却没减弱,他这一开口,花厅中的气氛也是微微一凝,倒有了几分文渊阁的样子。

“呃,没错,不过,这外交文书怎么会在您那里?”李兆先微一错愕,挠了挠头,却是想起来了,昨夜被倭国君臣拉住不放,将条目大致设置好之后,又喝得酩酊大醉,回家后的事情都不大记得了,没准儿就是随手扔在哪里了。

“虽然涉及的只是撮尔小邦,可终究是国家大事,怎能如此……唉,皇上对你这样的年轻人委以重任,真不知是福是祸啊。”李东阳没回答儿子的问题,而是摇摇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嘿嘿,一时忘形,下不为例。”李兆先讪讪的赔笑道。在野的时候,老爹说这些确实啰嗦,可现在身负重任,确实要谨慎一些,在这一点上,他还差得很远呢。

李东阳面色凝重如初,并不为儿子的嘻嘻哈哈所动,他指着那一叠文书说道:“这些章程是你和倭人磋商拟定的,还是……”

“具体细节很多都是根据商议的结果,暂时定下来的,不过,外交原则却是侯爷定好了的。侯爷的意思是,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不能完全照本宣科,那样做事,就僵化了,倭国远在海外,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不违背原则,也不违背王法,尽可按照主事者的判断进行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