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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官之见,近卫军徘徊大同不归,其意恐怕是在西边啊。”阎仲宇附和道。

“连这都算到了?”周经倒抽了一口冷气,“除了去年请饷那次之外,杨应宁明明从来都没有明确表示过政见,连我等都无法确定他意向如何,皇上怎地就……”

“那谢宏最厉害之处并不在于他智谋有多高,而是他的谨慎。”

王鏊语带自嘲,恨恨道:“只要有一丝危险的苗头,甚至苗头还没露出,他就会打起十足的精神应对,我等多番谋算落空,皆因于此。眼下,杨应宁若是顺应时势就罢了,若是不然,恐怕近卫军当即就会西向而行,尤其是区区一个三边总制能够抵挡的?”

“……”众皆默然,杨一清这个三边总制,未尝不是士党的手段之一,只不过延绥、宁夏、甘肃三地都很贫瘠,粮饷全靠中原输送,所以,这三边只能当做后手,用以呼应,却不能当做主力。

如今正德在大同巍然不动,别说杨一清本来就在看风色,就算不是,他又岂敢妄动?天子之名,再加上应州大捷的威势,而且还有辽、蓟、宣三镇新政的传闻,若是近卫军西进,三边兵马只会是望风而降,杨一清什么也做不了,他也不敢做。

“江南事,难道就没人担心吗?”只是十日不到,王琼便像是老了十几岁似的,原本花白的须发,如今已是雪白,“难道他们以为就凭一个无兵无将的王守仁,就能压制住宁王的十万大军吗?”

逃亡失败给了老头很沉重的打击,这些日子他也是反复在琢磨破局之法。

最理想的情况就是正德急急率军回返,在京城大开杀戒,激起天下愤怨。同时,宁王在江南势如破竹,直取南京,逼得正德不得不亲自南征。而后以杨一清这样的封疆大吏为首,天下士人纷纷响应,让正德首尾难顾,进而奠定胜局。

可正德窝在大同不动,这谋划就彻底落空了,北方数省,皆有缇骑压制,纵是有义士不顾生死,终究也难成气候,只有西陲边镇尚有可为。结果大胜之后,正德却丝毫没有飘飘然,反而冷静的驻军大同,以压制西陲为优先考虑,让他的谋算再次落了空。

和江南世家一样,京中大臣的力量不在自身,而是在于他们遍布天下的潜势力。这股势力之大,足以动摇天下,可很少有人能将其应用自如,因为没人有这样的统率能力,想要发动,契机就很重要。

元年之时,由于雷火之夜后的清算,士人们都感觉到了危机临头,所以,全天下都掀起了倒谢的浪潮。现在就难了,有应州大战的威慑力在,若是没有契机,大多数人只会观望而已。

王琼其实是有些庆幸的,京畿周边大雪封路,给南北消息的往来造成了不小的阻碍,因此,应州大捷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江南,并不会影响宁王的进展,还能有些盼头。

只要宁王成了气候,自己这些人就算死,也能死的有些价值,会成为挑起天下反乱的契机,日后也会有人给正名。

所以,和历史上那个一直自诩提前识破宁王阴谋,而且慧眼识英才,派了王守仁去江西,有平叛大功在身的兵部尚书不同,如今的王琼,正急切的盼望着,王守仁有个三长两短,或者马失前蹄什么的。

历史上他打的算盘很完美,宁王胜了,他顶多就是识人不明;若是宁王被平了,他也可以借着王守仁,占一份功劳过来,正是个两面下注的政客之谋。现在,他就只能孤注一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