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有人嗅到了改革的味道,并且紧紧的追随着谢宏的脚步,甚至对于新吏治都已经有了自己的认知,这个人就是严嵩。
能成为闻名后世的奸相,严嵩的素质是很高的,这一点不单是体现在他处理事务的能力上,更在观察形势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来天津之前,唐伯虎就曾借着当时朝堂的形势,对他透露了些变革的内容,然后才有了他这个天津主事兼登莱巡抚。
正常情况下,身处官场中的人,没人会喜欢这种变革,毕竟自身的利益会受到影响,谁也不是圣人,当然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可严嵩却是毫无怨言的接受了这个差事,并且兢兢业业的在天津搞起了试点。
新吏治其实很简单,就是公事公办,定下规矩,然后明文公示于众,最后照章办事,不许推诿,用尽量少的人手,处理尽量多事情。
各种特权一并取消的同时,也有一个名为高薪养廉的举措。从太祖时代流传下来的薪俸制度委实不合理,靠薪俸生活的官员,活的那叫一个窘迫,导致更多的人都更倾向于使用特权。因此,新吏治中同时改变了这两个方面,可以说是从根本上在改造着大明的官场。
京城龙蛇混杂,牵一发就会动全身,如果全面推行新制度,很可能会引起不可测的反应。不过在天津推行起来,却容易了很多。
原本关注天津的势力就不多,漕运虽然油水很多,可那些漕船后面站着的大人物也多,不是等闲人能碰的。
所以,虽然天津不像辽镇那样如同一张白纸,可相对于京城而言,这里却是个无主之地,可以任意发挥。
原本有可能成为障碍的兵备副使施槃,清军同知周文,早就在大沽口那一战之后认清了形势。二人每日里只是闭门不出,饮酒作诗得不亦乐乎,对外间的变化充耳不闻,往京城的发送的奏报甚至都会先给严嵩看过,这才送走,完全没有任何掣肘的举动。
而河运总兵袁杰更是转职成了一个包工头,整日里围着严嵩,鞍前马后的伺候得极为妥帖,是以天津的工作开展得极为顺利。
严嵩带来的随员不是书院的学生,就是明经科出身的吏员,基本上都是没有功名的。他们原本就没有特权,对于取消特权也没什么抵触,反倒对以绩效、补贴为名提高的薪俸很满意,尤其是那些吏员,第一次拿到从前数倍乃至十倍的薪俸时,不少人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朱元璋定下的低薪政策,对那些世家出身的士人没什么影响,反倒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贪腐的理由。受害最深的,就是这些吏员了,他们会如此感动也在情理之中。
严嵩自己倒是有功名的,不过,他是真心的没有任何不满。新吏治固然削弱了官员的权势,可同时也减小了官场上的风险。
弘治朝是士人们交相称赞的一个时代,可是,看似兴旺的朝堂上,依然有着诸多的纷争,在政争中栽倒,甚至难以保全身家性命的也不在少数。这其中的凶险,从唐伯虎的遭遇中,就可以窥得一斑。
而且,结合自身的遭遇,严嵩一样可以做出差不多的判断。当日只不过是在经筵中稍有失误,可后果却极其严重,若非自己及时转向,投靠了谢大人,可以想象的是,他未来的仕途会是多么的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