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他失望的是,水手们完全就没把他这个判书放在眼里,反倒摆出了一副人上人的架势,没错,这些贱民出身的低贱水手,对着他这个两班贵族出身的礼曹判书,眼神中居然满是优越感!
“到了大明,就要说大明的官话,少拿那异族夷语来现眼!”
“番夷小邦的判书,又怎么比得上大明的平民?何况,还是给皇上效力的义民?”
“老子可是大明人,侯爷已经许诺了,去过济州岛和福江岛的都是立过功的,只要好好的再干三年,就能入大明的户籍!如今老子一只脚已经踏进大明的门槛了,你一个朝鲜来的棒子跟老子得瑟啥?滚!”
那已经是十余天之前的事情了,可每当想起当日的情景,金判书的脸上还是火辣辣的,他牢牢的记得那些一张张扭曲的面孔,那些鄙夷的言词也是历历在耳,他恨哇!
这些数典忘祖的无耻败类,入个大明籍有啥了不起的?居然连祖宗都不要了,老子诅咒海上刮大风,让你们这些混蛋都葬身鱼腹!
因此,看到北京城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若是拉不到外援,不但国内的局势会更加糜烂,甚至连那些贱民都有翻身的可能,他们在国内翻不了身,可若是投靠大明,那岂不是……
要是一直保持这个态势,几十年后,还有朝鲜这个民族在吗?是可忍孰不可忍,在进城之前,他再次坚定了信念,就算死也要在大明找到可以对抗瘟神的同盟。
当然,若是实在事不可为,他就得考虑自己移民的问题了,他家在北方,离鸭绿江不远,这也算是近水楼台吧?
……
如今已经入了冬,景物有些萧索,礼部衙门中的气氛也有些压抑。
受了张彩的气之后,礼部尚书张升卧病旬月,最终还是没挺过秋天,已经于月前去世了,接任的是周经。
周经是山西阳曲人,天顺四年的进士,而且还是故刑部尚书周瑄之子。弘治十八年的时候,有言官举荐他为南京户部尚书,不过他不想远离中枢,因此以继母去世为由,未曾上任,直到张升死前再三力荐,这才应诺出山,成为了当朝礼部尚书。
张升力荐,又是这般的家世,不用说,周经也是士党一脉,所以他能顺利执掌礼部,也是惹起了不少猜疑。
按照之前的势头,众人本都以为接任的会是王守仁呢,有谢宏的力挺和皇上的信任,他从一个驿丞变成了当朝侍郎,加封伯爵,升级速度之快,实属大明开国一百多年来的第一,在这个基础上,就算是被提拔成礼部尚书,也不是什么怪事。
士党举荐周经的时候,也没报太大希望,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的努力一下罢了,可没想到事情却很顺利,正德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让士党众臣疑神疑鬼了好长时间,生怕又有什么阴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