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辽东灾荒,朝廷若是不加赈济,难保没有变乱,届时该当应对?”说话的是梁储,这人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朝争之时,他并不显山露水,只是泯然众人,不过士党之前的几次谋划当中,却都有他的身影在。
“有变乱也无妨,只须把消息放出去,说上天降罪,皆因谢宏,他既是辽东巡抚,辽东军民自然也是归怨于他……然后再令蓟镇封闭山海关,不使乱民东来,自可保得京畿无虞,只是……那谢宏的动向,才是令人忧虑。”
王鏊淡然一笑间,已经决定了关外数十万军民的生死大事,偏偏在座诸人也都不以为意,李东阳虽然略皱了下眉头,嘴唇也是微动,可终究还是未曾开口。
“王阁老此言何解?”杨廷和与李东阳终归还是有所不同,这位虽然以儒雅圆滑著称,可骨子里的狠辣其实更在王鏊之上。
前世的历史上,宁王欲叛乱,声势闹得不小,堪称天下皆知,王守仁数度上表,疾言其事,他和梁储等阁臣却只是坐视乱起,黎民百姓的生死又何尝放在他们的心上了?
辽东乃是边镇,如今不过几十万军民,可宁王叛乱之地却是在大明腹心之地,若是祸乱江南,甚至重演靖难之役,那死伤到底会有多少,就只有天知道了。
那时他既然可以坐视,如今当然也不会因为王鏊的话而有所动摇,若是有人细心观察对照的话,就会发现,在座众人,神色有变化的,只有李东阳一人而已。
“一是那谢宏可能会故技重施,再去掠抢邻邦……”王鏊深恶痛绝的说道。
抢女真这样的恭顺部落,抢朝鲜这样的属国,这些罪行简直令人发指,完全不顾天朝上国的威仪了。
就算是汉朝的那个霍去病,虽然也是得天子宠信,因而跋扈非常。
可他进行军事行动的时候,也是以攻击敌人为主,抓人也只挑有身份的,又何尝象谢宏这样,不但抢牛马财物,连人丁都抢,这样跟鞑子有什么两样?
现在女真虽然已然被抢了个精光,残余则远遁,不知去向,可朝鲜还在,若是谢宏铁了心去抢,没准儿还真就给他抢到手了呢?
再说了,辽东可不止有女真一个部落,建州的女真部实际上是很渺小的一个存在,在成化年反叛被血洗之前,也只有数万人口,真正在那里举足轻重的是朵颜三卫。
“王阁老多虑了,朵颜三卫和女真不同,不但部落的规模大了许多,而且族内的兵马也颇为精锐,以辽镇的实力,实难轻取,就算那谢宏有霍去病一样的本事,攻伐一起,怕是也得旷日良久,他若真的如此丧心病狂,反倒是朝廷之福了。”
礼部尚书许进在兵部任职颇久,对边事尚算熟悉,闻言就是一笑,解释道:“朝鲜也是一样,朝鲜土地贫瘠,又连年遭灾,存粮本就少,若是谢宏着力收刮,必激起士绅群起相攻,辽镇不过万余精锐,余者不过都是普通军户,又岂能速胜?”
“许尚书所言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