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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鏊的言辞并不逊色与前辈谢迁,反应也颇为机敏,尤其这一切还是发生在他摔得七晕八素,险些昏厥之后,就更加显得难能可贵了。

“请陛下明鉴!”跟风众再次附和,黑沉沉的大殿中,响起了一片低沉的嘶吼,不但很有声势,而且更是恐怖,连殿外值守的近卫军,都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不是他们胆小,实在是这情景太诡异了。

正德作为始作俑者,却很坦然,他悠然反问道:“有人看到天子仪仗了不假,可谁说朕当时在京城了?”

“陛下您不在京城又能在何处?”王鏊微微一愣,继而也是不答反问。

“王大学士,你是不是有些糊涂了,这事儿不是明摆着吗?天子仪仗既然在蓟镇,朕当然也在那里了,不是你们说的吗?这是社稷之本,动摇不得,怎么现在却来问朕?”正德反唇相讥。

“可陛下您明明就在京城!”王鏊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皇上您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哦?王大学士,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说朕在京城,你有证据吗?有人能证明你的话吗?或者你告诉朕,朕当时在京城的哪里?在做些什么?身边有些什么人?”正德也怒了。

虽然没人看得见他的动作,可听着他说话的语气,众人就可以在脑海中勾画出他的神情了,这一连串的怒喝其如其分的代表了他的心情。

“老臣……”王鏊也激愤了,正要不顾一切的指出正德耍无赖,然后彻底驳斥对方的时候,他突然一滞。

正德在西苑的事儿全京城都知道,可还真就没人看见他了,即便是看见的,也不会站到自己这边来作证。西苑那里连太监都少,除了八虎等几个心腹之外,那里就只有近卫军了。

呃,夏皇后可能也知道点,但是王鏊还没疯,他才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要请皇后出来作证呢。何况,皇后毕竟跟皇上是一家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假证啊。

“没话说了吧?朕可是有证人的,三千营的数千将士都能证明朕去了蓟镇,和他们一起去的,这就叫在场证明!王大学士,你还有何话说?”见对方词穷,正德也是得意洋洋,顺便还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法律知识。

“……”王鏊还能说啥,他明知道正德在耍无赖,可他还真就拿不出来证据。

若是从前,这事儿很容易解决,只要严词诘问就可以了,退一步来讲,想在宫中找些证人来那也不难,做假证有什么好困难的?会飞的鱼不好找,会说谎的人可多着呢。

可现在不行了,往日里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说到底,政治的背后,靠的还是实力。

如今皇上的珍宝斋虽然有些窘迫,可还远远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至少宫里的各项花用是能支使得开的;而包括宫里在内的军事力量已经完全掌握在了皇上的手中,想要来硬的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