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随之消失的海量财富,直令众人忧心加心痛,每夜里都是辗转反复,几乎不能入睡。
原本最好的办法就是共同抵制,可江南豪商太多,是优势也是劣势,人多力量自然大,可达成共识的效率也低。虽然没抢到头筹,终究还是有汤喝的,而抵制珍宝斋,却是未伤敌人,先伤自己的手段,想达成共识,也就加倍艰难了,至少在目前,是无法实现的。
不过,保持无动于衷也不是谢大学士的风格,面对谢宏的多番举措,他也无法淡定。除了商业上的动作之外,谢宏成立维权司进而推行的宝牌,又是一招不依常规,但却影响深远的手段,非常符合谢宏的风格。
宝牌就是给每个购买,或者被购买台球设备的顾客的凭证和优惠。最初的时候,谁也没留意这东西,可是当有心人注意到相关的说明之后,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因为有个皇家的名头,所以,持宝牌者若有冤屈或建言,可以此为凭证,通过南镇抚司直达天听!而锦衣卫本就有刑讯缉捕的权力,结果就是,宝牌的效力不断的被放大,从一个凭证变成了护身符,甚至还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旁人还没感觉到,可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却都已经开始叫苦了。京城有背景的商人虽多,可终归还是有些没依靠的,两个衙门多少能在这些人身上捞点外快。
可宝牌的好处一经显现之后,原本的不情不愿商家们都变得坦然,甚至兴高采烈了,更有很多本来没买台球桌,也没这个打算的人,都特意去珍宝斋买了一张,为的就是这个宝牌。
一张桌子五万两当然很贵,不过那五万两又不是一次性付出去的,分一百年还的话,一年才五百两;若是仍然拿不出,可以分二百年么,一年拿出二百五十两,换取的可是瘟神的笼罩啊!
大家都知道,瘟神向来只瘟他的对头,对自己人来说他可是财神!
现在宝牌的影响还不大,充其量只是动摇了顺天府的权威,可谢迁仔细推演之下,却是冷汗直流。
若是这东西将来在全天下推广开,那还要刑部干嘛?南镇抚司不是直接就取代了刑部吗?珍宝斋更是直接垄断了商业,到时候,还有其他商家存活的余地吗?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皇权的威势不就直接覆盖全天下了吗?
此外,谢迁心里隐隐的,还有一个重大的担忧,那就是谢宏的爵位。
那个镇海伯,包括谢宏自己在内,基本没人在意,谢宏觉得无所谓是因为他已经是皇帝大哥了,天下哪里还会有比这个更大的官职?其他人则是因为伯爵这个爵位无关轻重,尤其是放在谢宏这个大明第一弄臣身上,更是顺理成章。
谢迁也不在意伯爵不伯爵的,只是那‘镇海’二字让他很是疑虑。明廷不重视海权,可谢迁出自江南,哪里会不知道其中的玄虚?朝廷上最大的要求禁海的声音,就发自于他和他的同乡们。
对他们来说,如果说珍宝斋目前的动作,是一个重重的耳光;那么明廷开海禁,就是要剜他们的肉了!别人没想到,关乎切身利益,作为江南集团的代言人,谢迁是不会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