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心里也有些奇怪,皇上在城里,还能有什么事情大过了皇帝去?怎么张巡抚听了消息,脸色变得更差了,刚刚还是泛青,现在已经是铁青一片了。
正惊疑间,张鼐已经听完了禀报,转过身来,眼睛泛着奇异的光芒,直勾勾的盯着张总兵,让他心中更是疑虑,张巡抚这等作态,事情恐怕还真是很严重,而且看样子还和自己有关?
好一会儿,张巡抚似是深吸了口气,然后才开口问道:“张总兵,本官问你,近日边关诸堡垒可有警讯传来?”他语调深沉,声音也突然变得极为沙哑,张俊乍一听之下,几乎听不出来是巡抚大人的声音。
“除了去年被焚毁的几处,其他关隘堡垒都无警讯。”张俊也是老军旅了,平日军务就不曾放松,何况现在正德又在宣府城中,他更是加倍小心。
张巡抚紧接着又问:“那你的意思就是说,鞑子有可能从那几处地方入寇?”
张俊不知他问这些是何意图,日前鞑子突然流窜到了宣府城下,已经让他挨过巡抚大人一番训斥,这次不会又是鞑子跑到哪里了吧?
他小心翼翼的措辞道:“上次在皇上和巡抚大人的指挥下退敌之后,末将已经加强了那几处地方的警戒,如果有大股鞑虏入侵,肯定会有警讯传来,不过,若是鞑虏的游骑,末将却是不敢保证。”
张俊这话说的也是四平八稳,宣府本就是边镇,几乎无时不刻都面临着鞑虏可能的入寇。况且不单是去年被焚毁的堡垒,自土木堡之后,宣府镇的边墙不够牢固的地方是很多的,大股敌人来袭倒是可以传出警讯,可时常出没的小股游骑,那是谁也无法保证的。
他心里紧张的盘算着,会不会是张巡抚因为皇上的事迁怒自己,这些文官的本事他没少领教,若说张巡抚会假借小股游骑出现的消息对付自己,张俊也觉得大有可能。
不过他并不是太担心,反正他现在是帮谢宏办事,谢宏又是当今圣上面前的宠臣,那他就等于是给皇上办事,张巡抚再厉害,也是大不过皇上的。张俊琢磨着,若是他真的敢迁怒自己,那自己难道不会挑拨离间吗?
张巡抚的目光森冷,充满怀疑的盯着张俊不放,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某种真相,又象是一种威胁。可张俊心里有了依仗,面对张巡抚质疑的目光,他也是怡然不惧,很坦然的跟对方对视。
“沈大人在宣府城南遇见了一支鞑虏骑兵,被抢光了随身财物,沈大人也不幸殉国了。”实在看不来什么破绽,张巡抚突然冷声说道。
“什么!”张俊大吃一惊,急问道:“消息可确实?”这消息的确是出乎了他的预料,明明最近没有警讯啊,鞑虏又怎么会出现在宣府城南?而且又好死不死的撞上了那个沈大人?难不成……张俊心里闪过了一个让他惊悸的念头。
“本官象是爱开玩笑的人吗?”张巡抚声音更冷,尤其看到张俊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怀疑之心也加重了,狐疑的问道:“张总兵莫非知道些什么?”
张巡抚本就是很正统的读书人,对于粗鄙的武夫,他是相当看不上眼的,虽然这些人不会象那个弄臣一般有辱斯文,可是这些家伙不懂礼仪,又贪婪成性,更加心黑手辣,张巡抚对此很有切身体会。
弘治十五年,他曾经巡抚辽东,总掌军政大权。针对辽东军备废弛、粮饷困难的实际,他提出过定马制、核屯粮、清隐占、稽客户等主张,结果当时在清隐占的时候,就曾发生过边军化装成马匪,将他派出的吏员杀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