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看了一遍报告,抬头答道:“是的,我不认为失去登州明军就无法威胁天津,他们的水师完全可以从长江口一直开到大沽口,所以若是我把明军从山东驱逐出去的话,他们对天津的威胁只会更大。”最后许平还补充道:“如果我真能把他们驱逐出去的话。”
许平的固执让钟龟年感到非常气愤,自从他复出以来,大顺把最大半的兵权都交在他手里,而换回的则是一阵又一阵地后退,先是南京被不战而弃,然后是抗命拒不夺回,再往后则是彻底放弃江南,让战火从江浙一直烧到了安徽、山东,而且放弃起滨海地区来也是眉头都不眨一下,现在看到京畿受到威胁依然无动于衷。
“许将军,大捷是要靠进攻来取得的。”钟龟年从来不会称呼许平为大将军或是吴王殿下,他尖刻地说道:“难道许将军认为靠步步退缩就能赢得天下吗?”
“我从来不这么认为,不过在眼下这种情况下,我首先要考虑是不被敌人取得大捷,”许平知道钟龟年抱怨的理由还有一个,那就是明军占据沿海港口后导致辽东的物资难以运输到前线,路上的损耗变得更大,对此许平解释道:“现在我们已经从江南退回,多出来的那段路已经节省下来了……”除了运输问题,钟龟年还总是抱怨走私变少了,对此许平也有说辞,明军占据这些港口的花销远远高于顺军走私量的减少量,而且许平不认为明军少几个港口就无法在渤海组织起封锁线——顺军远远不可能清除明军的每一个据点并保证他们永远不会回来。
“这并不是放任贼寇侵占我们领地的理由!”
“确实不是,但是兵力不足是一个理由,如果我有二十个野战步兵营,那么无论是反攻南京还是清靖山东沿海我都会欣然从命;如果有四十个,那么防御使大人就连我都不需要。”许平不为所动,坚持要对明军在滨海地区的行动静坐不理:“齐国公正在挥霍他的力量,现在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等待齐国公犯错误。”
“如果许将军等不到呢?”钟龟年此来还肩负有丞相府的命令,朝廷说如此放任明军自由行动,不但对大顺的军心士气不利,而且连藩国也会对朝廷的实力失去信心:“许将军要等多久?”
“我不知道什么能够等到,也不敢说我们一定能等到。但现在出战我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只会正中齐国公下怀,所以我们必须等,等他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浪费更多的国力,露出破绽给我们。”
“可是藩国会质疑朝廷威信。”钟龟年终于翻出了底牌,自从大顺从江南退兵后,它的直辖领地就已经不比藩国多多少了:“他们会认为我们无力收复山东。”
“我们确实无力收复山东,正是因为我们没有这个力量才不能轻举妄动,难道我们被敌人牵着鼻子走,耗尽了我们的力量连江淮都保不住,藩国就会对朝廷更有信心么?”许平决心停止这场无益的谈话:“防御使大人,我听说南方有一种新式机器,能够大量地生产军火武器,我们应该高价买几台,最好再设法收买些工匠。”
“这个我当然晓得,但是许将军把我的港口都丢光了,我去找谁买呢?”钟龟年没好气地答道。
“趁着天津还在我们手中,多想想办法吧。”
……
天津。
作为北方手中最大的一个滨海城市,这里由一个专门的巡抚负责,这个巡抚的职责之一就是提高走私量。
虽然南军在渤海和天津港外都建立了封锁线,但随着正常贸易路线的中断,走私利润变得越来越惊人,因此南方多有商人干冒奇险,雇佣亡命的船员水手乘坐快船潜越封锁线,在海上和明军巡逻船只捉迷藏、赛跑,然后接着夜色潜入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