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曹云说完后,一直在边上静静听着的许平说道:“侯爷的处置也不能说是错,这些叛将虽然曾有功劳,但侯爷曾反问登莱巡抚孙大人:‘他们此番起兵作乱,导致多少百姓家破人亡,这些百姓又有何辜?正如当年袁崇焕冤杀毛帅,朝廷想着袁贼可能真能‘五年平辽’就不予追究,让东江众将齿冷,今日若朝廷想着用这些杀人叛将立功而不替百姓申冤的话,那又如何能让天下百姓心服?’侯爷说的是堂堂的正理,孔有德其情可悯,其罪难恕。”
听把总发话,那些士兵顿时鸦雀无声,倒是曹云犹自咕哝道:“季退思等众贼,都是孔将军的心腹,他们兴兵作乱也是打着替孔将军报仇的旗帜,登莱巡抚孙大人苦苦镇压他们三年,不但没有没有镇压下去,反倒让这几个贼做大,最后被皇上因贼势坐大而正典刑,今日竟然闹得要侯爷亲自出马,以我看还不如当年宽宥了孔将军,反倒不会有今日之患。”
“孙大人镇压不下去季贼那是孙大人的错,但是不能因为孙大人这事做得不好就说杀叛将那事也不对。”许平摇头道:“老曹我也不与你争,反正我认为朝廷法度就应该是公正的,侯爷说的并没有错。”
说完这话后许平就又开始指导起手下的工作来,按理说工兵作为技术兵种,所有的人员都应该经过教导队的培训,可是新军成立时间太短,就连许平这样的低级军官也只上过最简单的课程,所以他除了负责指挥全队行动外,还得参与教授知识给下属的一般士兵。
新军采用十人一果的编制,理论上果长这种士官必须识字,但是因为仓促也没有能够完成全部的识字课程,这就让许平很头疼,因为工兵的条例手册实际已经编写得非常细致了,如果他手下的果长都认字的话,那无疑能大大减轻他的负担,而现在许平这样的低级军官不但要做好自己军官的本份,甚至还要把士官的工作也兼担起很大一部分来。这种压力并不仅仅存在于许平这里,新军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有类似的问题。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练兵总理黄石下令缩编新军的编制,本来根据理论编制每个把总手下会有十个果长,但现在许平手下只有三个果长而已;而原本编制里每个千总带十个把总的编制,也被修改为每个千总现在暂时只带四个把总,各队人少不说更素质低下,这导致本来只该编两个工兵把总队的救火营,眼下不得不暂时编十五个。
正午时许平正带着手下们吃饭时,远方的官道上突然扬起一片烟尘,曹云皱眉盯着那尘土看了片刻,就伸手要去拿上游兵站和千总队发下的单子,许平已经放下饭碗站起身来:“不用查了,老曹,今天这时候不应该有马队经过的。”
等来者来到身前时,许平已经穿戴整齐,向着领头的将领稳稳地行了一个军礼。
那马上的将领匆匆回了一礼,扫视着四周的几十个士兵急叫道:“本将需要志愿兵!志愿兵!这里有愿意随本将上阵厮杀的志愿兵么?”
“将军,我们是救火营工兵队。”许平仰头看着马上的武将,从他的军服上看出这是一个游击将军:“报告将军,卑职是救火营工兵队第十一把总队把总许平,卑职的部下只接受过基本的武器训练,以及非常初级的工兵训练,他们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正式的战阵训练。”
“你。”那个将军向着许平一指,紧跟着又指了指明显是副官的曹元和另外三个果长:“还有你,你,你,你,你们都接受过什么训练?有志愿随本将上阵杀敌的人么?”
根据新军的军事条例,如果不是该部的直系上官,是没有权利对一支部队下直接命令的,但是任何拥有特许或是达到游击将军以上职务的将领,都可以在战场紧急的情况下从任何可以找到的部队中招募志愿人员作为战斗人员,而这些志愿人员也不会被视同擅离职守。
许平此时已经观察了一下跟在这位将军后的三十几个随员,他们除了十个左右很像是亲随外,剩下的似乎都是志愿人员,许平琢磨着在战场的某一点可能出现了紧急情况,不过他不会去送死,更不会让毫无经验的部下去做无意义的牺牲:“回大人话,卑职的三个果长也只接受过简单的武器训练,除此以外还有识字课程,卑职和卑职的副官和接受过马术训练和较多的武器训练,但是我们恐怕不能立刻离开此处,可否允许卑职首先向卑职的千总报告情况?”
“来不及了。”那个将领咕哝了一声,扬缰就准备通过东光哨卡。
“将军,请出示一下腰牌。”许平歉意的一笑:“请将军见谅。”
“给。”那个将军飞快地掏出腰牌扔给许平,还不忘催促道:“快些,快些。”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现了大问题,去当这种志愿兵肯定是有死无生。”许平在心里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看法,他低头飞快扫了一眼腰牌上的姓名,然后掏出炭笔熟练地把通过的人数、马匹还有时间记录在记录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