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只是府外叛军——”徐虎正想分辨,严可求却突然站起身来,厉声喝道:“大王没出事,太夫人也没出事,你不在他们那里到这里来作甚?”
严可求突然爆发出的声音响亮之极,在空旷的大堂上来回震荡,徐虎只觉得耳朵里全是“作甚”两个字在回荡,不由得目瞪口呆,脑海中一片空白,过了半晌方才低下头,期期艾艾的答道:“末将听说府外的叛军驱百姓为兵,冲击王府,唯恐——。”他话刚说到这里,严可求走到他面前,沉声问道:“唯恐?你唯恐什么?主公昏倒前是把大事托付给我还是你?兵符在我手中还是在你手中?嗯?”
严可求连珠炮般的问题,让徐虎禁不住连连后退,到了最后的那个加重语气的“嗯”字让他再也坚持不住,草草地做了一个揖便要转身离去,口中嘟嘟囔囔地说:“我马上回内宅去!”
“站住!”一声厉喝又将徐虎钉在了地上,严可求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低声道:“你回去后,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许离开内宅,记住上次的最后一句话,知道了吗?”
徐虎好似被人在背脊上狠狠抽了一鞭,粗壮的身体一阵颤抖,接着便连连点头,转身快步离去,仿佛背后有一群恶鬼在追赶他一般。
严可求转过身来,凝视着剩下的那名将佐,在他的目光下,那将佐好似浑身上下爬满了蚂蚁一般,说不出的不自在。突然严可求问道:“你箭矢还充足吗?”
那将佐一愣,答道:“充足,王府里光是破甲锥便有近万支,便是再守上三五日也够了。”
“那就好!你听我说,不管是什么人攻过来,一律乱箭射退,天明之前,一兵一卒也不许出府!知道了吗”严可求的声音也不甚大,但一个个子仿佛从牙齿缝里蹦出来一般,一听就知道绝不可能改变。
“是,末将遵命!”那将佐无力的低下了头。
王府外的空地上已经满是尸体,除了身穿布衣的百姓,还有不少披甲持兵的叛军士兵,这是几次叛军企图混在百姓中发起突袭被守兵击退的结果。米志诚看着不远处的王府大门,说来也是奇怪,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厮杀,王府门前那两只大灯笼还是完好无损,就好像猛兽的两只昏黄色的眼睛,看着他们。
马谦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跑了过来,在米志诚耳边低声道:“去东城那三家的兄弟回来了,他们都拒绝了,看样子这帮家伙是要骑墙看热闹了!”
米志诚嗯了一声,派出的信使,除了一开始还有两家依照事先联络好的约定赶来汇合以外,随着战事的持续,其余的纷纷拒绝了,显然他们对叛军的事业并不看好。米志诚猛地转过身来,低声问道:“咱们现在一共还有多少人?”
马谦稍一思索,道:“咱们三家本来有五百来人,再加上后来来的,扣掉刚才折损的百来人,算起来怕有一千挂零吧!”
“好!已经是四更了,再等就天亮了,咱们最后冲一遭,成不成就看着一次了!”米志诚拿起一旁的头盔,戴在自己头上,准备亲自上阵了。
米志诚站在一堵塌了一半的矮墙上,月光透过乌云的缝隙,照在通往王府的道路上,大队叛军的士卒们从他身旁通过,他们身上的铁甲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一股彻骨的寒意。叛军的进攻计划很简单,那就是用尽可能迅猛的行动直扑大门,打开一个缺口来冲入王府,作为淮南军的高级将领,米志诚很清楚王府的围墙有多么坚固,墙体都是用六尺长的花岗岩条石砌成,凭借叛军现有的那点可怜的器械是绝对不可能在王府围墙上打开一个缺口的,只有夺取大门,叛军的大队人马才可能涌入王府,将杨隆演和史太夫人控制在手中。
很快,王府内的守兵也发现了叛军的行动,但是他们并没有立即用弓弩射击,原因很简单,守兵也是血肉之躯,虽然有足够的箭矢,但是他们没有足够的体力无限制的发射,与其对距离甚远的铁甲叛军进行效果不大的射击,不如放近了再射。于是王府门前的空地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局面,大量人的急促呼吸声和脚步摩擦地面的声音,听起来就仿佛耳朵里灌满了沙子一般,让人恨不得伸出手指挖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