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页

那使者果然是个精细人,一下子便听出了吕方话中的重点,笑道:“自然不是白白等待,若安将军在此息兵养士,一个月内不进攻西陵的话,钱王愿意出三十万贯的军费宣润大军。”

帐中众人听了顿时哗然,这三十万贯的确是个天文数字,吕方听了冷笑道:“就算再多钱,我等难道不会自己来取,再说若是局势变换,钱使君与我等易地而处,只怕纵然再多钱也换不来我等的性命。”

“话说了半天,却不知这位将军在贵军中官居何职?”那使者一开始还以为吕方不过是安仁义手下亲信之一,说些安仁义不好直接说出口的话来,但看后来吕方说话越来越不对,竟仿佛是营中主事之人一般,他熟知淮南军中情况,却不记得何时有了这么一人,便出言询问。

吕方还没出口,上首的安仁义便接过话茬道:“这位便是我润州行军司马,莫邪都指挥使游击将军吕方,他此刻说的话便代表我的意思,你但听无妨。”

那使臣听了一惊,原来这个便是偷渡浙江,攻取枫林渡口的吕方,好像听说那了凡和尚好几次都在他手上吃了大亏,连私生子都死在他手上了,想不到竟是眼前这个圆脸清秀笑嘻嘻的年轻人。便拱手又施了一礼,问道:“原来是攻破枫林渡口的吕将军,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却请问要如何吕将军才愿意与钱使君停战呢?”

“只要答允我等两个条件,宣润军便不再进攻西陵,甚至可以退回浙江西岸。”

那使者听了大喜,毕竟口说无凭,安仁义拿了钱照样打过来,也没法找人告他不守信誉,若是退回浙江西岸,除非再被他们攻破渡口,那西陵有浙江天险,便是泰山之靠了。赶紧上前一步问道:“愿闻其详。”

“一,给宣润二州各三十万贯犒军钱,一共六十万贯,其二以钱使君嫡子为人质,只要答允我等这两个条件,我等于西陵停战。”吕方笑容可掬,可口中吐出的话语却如同雷霆一般,把帐中诸人惊呆了。

那使者听了这话,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看来若不是修养好,只怕当面便要骂出来了。好一会儿功夫,方才平静下来,恨恨的答道:“六十万贯也犒赏也就罢了,要钱使君嫡子为质,便是兵临杭州城下有何区别,这也太欺人太甚了吧。”

吕方笑了笑:“你若是决断不下,便先回去请示便是,不过淮南大军已经南下,若是攻下苏州,只怕就是你们拿出钱使君嫡子为质,也拦不住淮南大军了。”

“告辞了。”那使者脸色铁青,也不行礼,转身便走出账外,看来是愤怒以极。

“这人看起来还好,怎的这么没有修养,走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施。”吕方啧啧的讽刺了两句,转过脸来,却只见安仁义满脸疑惑地问道:“为何你要这么高的条件,若我是钱缪,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你这个条件。”

“不错,我这不过是试探钱缪的底线,若他连质子这个条件都答应,那只能说明他现在情势已经紧迫到了极点,正是我等进攻的好时候,不然,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而已,我们慢慢还价便是了。”吕方笑了笑,心中暗想:“若不把这碗水搅浑,自己这条小鱼如何能捞到好处呢?”

钱缪那使臣离开大帐便气哼哼的上船,一路往西陵方向去了。吕方见那使臣上了船,便回来对安仁义道:“若钱缪真有心求和,最多两天就会再派人前来商谈,那时候再做出结论不迟。”

安仁义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吕方,道:“这次就依了你,我看那钱缪若是有三分泥土性,便不会容得了你这么狠的勒索。”

吕方回到自己寨中,回到指挥使帐中,一头躺倒自己榻上,只觉得疲惫之极,两个太阳穴上仿佛有两个槌子敲打一番,砰砰作响。吕方正想向平日一般,喊沈丽娘过来帮他推拿一番,却想起今天上午妻子的来信,只怕今后和沈丽娘再无什么缘分,想到昔日沈丽娘的美丽和对自己的温柔,不觉得内心一阵难受。不禁喟叹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