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马鞭,遥指苍茫大地,缓缓说道:“赛音山达的湖水正在干涸,除了我们驻守的这一片绿洲,大片的地方都是沙漠、戈壁。现在已经到了九月,风沙更大,夜间比较寒冷。这里的戈壁沙漠绝对养不了数万大军的战马,火筛的大军长途奔袭,尾追厮杀已经一个多月,虽然一路攻来,一路取胜,军心士气极旺,但是现在一定也是人困马乏、给养耗尽了。”
伯颜猛可淡淡一笑,说道:“用计、迂回、合围、埋伏、偷袭,无论我怎么做,火筛都能料敌机先,大小百余战,战无不胜。现在,我摆出决一死战的架势,你说一个百战百胜、已经被他的士兵奉为军神的首领,又面临着粮草给养无法持久、士兵倦怠思归的情形的困难,他会不会迎战?”
李大仁目光一闪,隐隐有些明白了伯颜猛可的意思,他肃然道:“那是自然!一位领兵的将领,就是全军的灵魂,很多时候,他的所作所为,是由全军所向的大势来决定,而不是只听由他自己的意旨。大汗和火筛一直以来互有攻守、互有胜负,直至此次他窃夺亦不剌的权柄,利用内奸才大获全胜。现在他既占有绝对优势,就没有收兵给予大汗休养生息的道理。百胜之军要求毕全功于一役的强大士气更是如此。”
“哈哈哈哈……”伯颜大笑,点头道:“不错!这一战,是成王败寇的一战,能否扭转战局,尽在此战!那个隐藏的内奸,必然会继续把我的情报透露给火筛知道。火筛成事于内奸,今日,我要他亡,也亡在内奸。”
李大仁目光一闪,说道:“将计就计?”
“不错!将计就计!”
伯颜欣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知道你来关外投靠我,是想引兵入关替你父亲报仇。我曾经和你父亲合作过,可惜功亏一篑,没有杀了那个狗皇帝,虽说因为这一战令我元气大伤,火筛、加思布这些野心勃勃地人才摆脱了我的控制,不过我从来没有埋怨过李教主。”
伯颜猛可踏前几步,迎着一轮巨大的红日,晚风吹的他的胡须如火焰般飞翔着,他慨然道:“李教主也是做大事的人。谋事在于人,成事在于天,男儿一世,尽了自己的力量去实现抱负,无论成败此生都无憾了!”
“大汗!”李大仁双目盈泪,忽地拜了下去。
伯颜猛可慢慢转过头来,宽广的额头被红日映的泛起油亮的光:“我现在怀疑几个人有通敌之嫌,你的身手出众,你带来的手下也都个个身手不凡,这件事我想交给你去做。此一战,要利用这个内奸来达到我的目的,同时这一战也要把他挖出来。”
脚下磨的发白的皮靴将一株沙葱碾的分碎,伯颜猛可朗声道:“如果我伯颜猛可重新一统大漠,那么中原的大都早晚我是会回去的,到那时,我会任命你做我的丞相,我们一同来享用这花花世界、一起来征服这锦锈江山!”
李大仁抬头凝视伯颜猛可片刻,终于恭顺地低下了头去:“臣,李大仁,愿为大汗效犬马之劳!”
※※※
朵颜卫大将巴雅尔已经彻头彻尾地洗了个澡,他的两个侍卫按照吩咐,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他全身的皮肤搓的到现在还是黑红黑红的。
他头戴尖顶帽,身穿崭新地天蓝色蒙古袍。腰系翠绿色的宽宽腰带,脚踏一双香牛皮地。饰有卷草云纹的靴子,双手捧着一条洁白的哈达,正站在小窗前纵声高唱:
“我的牧羊犬。也跑去追逐那胆大地野兔,全然不顾我的忧伤。
苍鹰飞过天际,却对我的歌声无动于衷,连翅膀也不招一下,就一路盘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