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不错,本国公从得到的情报分析,他们的确是意欲攻陕,从他们先攻陕西也证明了这一点,见事不可为即取道北上,不过是权变之计。临敌应变,本是战场主将之责,本国公又不是活神仙,哪里能事事预料?再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亦要提防他们北返么?”
苗逵一听杨凌一推二五六,啥责任都没了,顿时哭的心都有了,他连声道:“是是是,国公爷是嘱咐过,都怪我老苗先记了一过,因而立功心切,担心红娘子全是骑兵,若要突围步卒不宜追赶,为求全歼,所以把主力全部调往西线……我……事到如今,恐皇上闻知必不再容我,天下之间能救我的唯的国公,咱家一路打听国公行程路线,飞马赶来,只求国公能慨然救我呀。”
“嗳,咱们是什么关系,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杨凌拍拍苗逵肩膀,然后一转身,把盼儿送回车上,拍拍她的小屁股,哄她道:“乖,进去陪娘亲玩,爹爹和‘李逵’叔叔说点事情。”
“好!”杨盼儿听着有趣,“咭咭”笑着钻进车轿中去了。
杨凌心虚地回头看看愁眉苦脸的苗逵,心里有点虚。如果不是自己在信中强调重点关注西线,不断暗示他这是得自赵疯子军中的秘密消息,而苗逵又过度相信自己这个百胜将军的判断和内厂的神通广大,怎么会让红娘子区区五千人马轻易过河,遁入太行山去?
说起来,自己是为了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利用了苗逵,杨凌心下有点惭然:他信中前边讲了这么多能够全歼白衣余孽可能,以苗逵急于立下大功,挽回过失的急切心理,后边轻描淡写地那些什么注意北边防线、预留机动、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纵览全局、勿留破绽的套话,他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可是有这些话在,白纸黑字的证据在那儿,苗逵想攀自己下水,那就绝无可能。否则别看平时两人是同进同退的,现在苗逵接连失利,圣心必然大怒,红娘子只要一过河,苗逵保证毫不犹豫,立即进京摘清责任,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他杨凌的身上。
在杨凌的庞大势力圈子里,谁是依附、谁是合作,谁是心腹、谁是同盟,谁能生死与共,谁是有利则合无利则去,他还是心中有数的。
杨凌陪着苗逵到了路旁一棵树下,二人在探出泥土青草的一块椭圆形石块上坐下,杨凌仔细了解了红娘子一路人马声东击西,逃入太行的经过,然后托着下巴沉思良久,这才一本正经地道:“苗公公,白衣匪不同于普通的山贼,他们是造朝廷的反的,如今逃回河北,遁入群山之中,谁敢保证他们不会东山再起继续作乱?所以,这匪,还是要剿的。”
苗逵一听嘴唇直哆嗦,他何尝不知道造反的乱匪一定要扫,必须斩尽杀绝。可他管着西厂和御马监呢,皇上缺钱的事他比谁都清楚。进太行山剿匪?说说容易,可是难道能插上翅膀飞进去呀?
那连绵不断的原始森林、纵横交错的沟壑山峦,扔进去十万大军连个响儿都听不着,就算粮饷充足,不花上三年两年的功夫也休想剿清了,何况现在朝廷哪经得起那么折腾?
要不是他在长江北岸消极备战,对集中船只看管,以长江为天堑阻止白衣军逃逸的军事安排没当回事,让潜伏下来准备接应的白衣匪轻易得手,他也不会急于扳回一局,明明兵力已经取得绝对优势,但是为了一举全歼,打个漂亮的大胜仗,把军队抽调的后方一空,如今可怎么办?
杨凌见他凄凄惶惶的,便笑了笑道:“公公是一路追着我来的?”
“啊?喔,不是,咱家领兵追回河北,听说国公正取道反京,偏那红娘子又遁入深山不出,一时也奈何她不得,这才飞马赶来,向国公讨个对策。不瞒国公,咱家心中着急呀,我的大队人马都被我扔在后边了,就怕追不上你。”
杨凌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此事……已经禀明圣上了?”
苗逵听了摆出一副苦瓜脸,使劲儿摇了摇头。他哪敢呐,漫说禀报皇上,就说杨凌吧,明明是杨凌提出重点关注西线的,信物现在还在他手里呢,他都不敢撕破脸皮撇清责任,什么叫重点?重点不是叫你孤注一掷,而且红娘子也确实去了,那就推论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