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坐在内木外竹的精美浴桶里,抓了把青盐和茶叶撒在水中,荡了荡清波碧水,惬意地闭上双眼,枕着桶边的洁白丝巾,悠悠叹气道:“这要是在家里就好啦,让玉儿给我按摩一下,更舒坦。”
说到这儿,忽想起高文心那双柔荑玉手才是此道行家,仅凭一双手就能让人舒泰如仙,杨凌更加眷恋起高老庄的侯爷府来,那里是自己和幼娘一点点营造起来的,如今家大业大、人丁兴旺,只有在那里,才是自己最放松的时候。
停了片刻,他才道:“说吧,刀架在脖子上的事我都遇到过了,现在反而习惯了。汉超,不用那么紧张,无论皇帝还是权臣,只要你高高在上,是人上人,就一定有人想把你掀下来,呵呵,这趟巴山蜀水之行,我压根就没想过太太平平,遇到什么事了?”
伍汉超苦笑道:“大人,您不急,卑职可是重任在肩呐。方才我在林中巡视,惊觉有人窥探,此人武艺之高,绝不在我之下,而且事不可为立即遁逸,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审时度势,心机更是不凡。”
“哦?能令汉超如此推崇,那是一定十分了得了,”杨凌动动眉,睁开眼道:“如果是我,能在他手下走几招?”
伍汉超愣了一愣,直言不讳地道:“大人天姿聪颖,根骨奇佳,实是学武奇材……”
杨凌摆摆手道:“行啦行啦,咱哥俩就玩虚的啦,我那两下子我知道,你实话实说吧。”
伍汉超干笑两声道:“咳咳,一招。”
“嗯?”杨凌瞪了伍汉超半晌,才道:“我就这么差劲?”
伍汉超解释道:“若是堂堂正正地比武过招,大人能撑十招。要是玩命,对方必然一出手就是绝招,大人习武时日尚浅,功夫火候不足,比斗经验太少,对手还擅暗器,所以……”
杨凌脸皮子一阵抽动,说道:“那个……不要说了,回头梅花袖弩给我准备两筒,还有,给我弄条皮带,把阿德妮送我的那柄火枪从箱子里翻出来,我要佩上。”
伍汉超忍住笑道:“是,要不要再备件软甲?”
“要!”杨凌恨恨地道:“我要全副武装!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伍汉超见杨凌快要抓狂了,连忙按抚道:“大人放心,卑职必定不离左右,时刻保卫大人安危。”
杨凌静了静,忽然幽幽地道:“呵呵,我也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有时候,人是不能和命争的,尽心就好。在遥远的异国,曾经有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喝奶时被一根羊毛呛死了。还有一个更倒霉,他走在路上,从天上掉下一只乌龟,把他给砸死了,只因为他是秃头……汉超,你知道吗?此次来四川,我真的有点害怕,总觉的会有什么大凶险,可我不能不来。如果……我真的死在这儿,那也是天意,你不必内疚,到那时,就请你做我儿女的师傅吧,教他们一身好本事,帮我……帮我照顾他们。”
伍汉超见杨凌神色肃然,不像是讲笑话,正苦思不解乌龟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还恰巧砸死了一个人,秃头和死亡有什么必然联系,忽听杨凌说出这样类似托孤的遗言来,不禁悚然道:“大人,你……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杨凌轻轻摇摇头,岔开话题道:“没有查清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