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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虽想到阮大文等人若猜出自己用意,必然谋划应对之策,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穷途末路,竟敢动用军队谋杀钦差。所以大军赶到越山峪时,他只是见地势险要,出于谨慎才令前军、后军拉开距离,根本没有想到在明军的重要关隘、两省之间唯一的古驿道上遭遇埋伏。

要不是他昔日一语救了何参将,阴差阳错使他成为今日的伏兵将领,就算他没有事,行军在前的一千铁卫也要在大炮、劲弩和洪水的攻击下全军尽没了。

因此杨凌心中实是恚怒莫名,这两日调来各方重要官员,对福建一省的军务、政务、官员情况进行了了解,那超乎他想象的糜烂腐败,更是令他怒发冲冠,看来如果没有一剂暴风骤雨般的猛药已难以清扫闽境的颓废局势了。

想到这里,他眸中带着杀意,冷冷地看了看鸦雀无声的大堂,沉声喝道:“来人,击鼓聚将!令所有官员按品秩唱名报进!”

堂下战鼓轰隆隆地响起来,两行戎装整齐的长枪兵、刀兵站得笔直,从大堂一直排到衙门口,一片肃然静穆。

最先唱名告进的官员是文官,依着品秩,这些官员们整理衣寇,在两行凶神恶煞般的官兵注视下战战兢兢布入大堂。杨凌面前搁着一卷花名册,进来一个便勾挑一个,每当听到事先已做了记号的官员名称,杨凌便头也不抬地说道:“拿下!”

立即便有两名小校猛扑上去,将那不知所措的官员按住,押到一旁的侧房。杨凌随即用毛笔横着一划,将那人名革去。站在大堂上的官员一个个心惊肉跳,他们敬畏地看看一派斯文的杨凌,再看看惨嚎着被拖下去的同僚,心中一种喜悦油然而生:死道友,莫死贫道,看来自己是闯过了这一关了。

待文官全部进入布政使衙门,左侧的文官们已经一直排到了大堂外边,这些人中大有三四品的地方要员,可是人人都没有坐位,所有的人都毕恭毕敬,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该武官告进了,杨凌挥手制止了一下,移目望向笔直地站在一旁的萧横江,低声问道:“七卫兵马都赶到了?现在情形如何?”

萧横江欠身低声道:“是!七卫官兵都安顿在西城外扎营,七座大营互为牵制,军中很是安静。何将军的人马已封锁了四城,七卫指挥使既敢坦然进城,看来阮大文等人招供属实,除了他的水师,陆地卫所虽然军纪败坏、贪腐成风,倒还没有敢通敌为匪的。”

杨凌点点头,肃然道:“本官心中有数,叫他们告进吧。”

杨凌一来就已控制了停泊在附近内河的水师。水师官兵拥有巨船利炮,适于海上作战,他们的陆战兵器配备的有限,陆战能力更是极弱,杨凌派铁骑突袭,水师几位主要将领或在城中、或在越山峪被杀,群龙无首之下很快便被制服。

从这两天了解的情形看,福建水师兵源极是复杂,那些将校官兵有从卫所调去的世袭军兵、有招抚的山贼、水匪,这些牛鬼蛇神掺杂其中,水师军纪极其败坏。

从这两天内厂番子从周洪那里拷问出的情报,水师有时在海上巡逻遇到形单影只的海船,大海茫茫、天地无边,朝廷和律法对他们的约束力淡到了极点,这些官兵就会扮海匪,干脆劫船掠货,将所有船员杀死抛尸大海,其行径比真正的海盗还要凶残。

这些涉案的将领和那些涉及屠船的匪兵杨凌已按图索骥,全部抓了起来,七卫的将领虽然腐败无能,但是没有犯下这种滔天罪行,这令杨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些官虽然不争气,可真要杀光了,又用谁来指挥那些兵?

倭寇的凶残,已经把这些兵的勇气和胆魄打没了,一个没有军心、没有士气、没有军魂的军队,纵然士兵的体魄并不比敌人薄弱、武器不比敌人落后,又怎么能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