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路角一个小摊子,铁锅里红扑扑、油汪汪十分惹人垂涎,原来竟是北京小吃灌肠。
这东西自明初就开始盛行,猪肥肠内灌上面粉、红曲水、丁香、豆蔻等十多种调料,煮熟后再切片用猪油煎焦,浇上盐水蒜汁,口味香脆。
正德哪见过这种东西,闻着味儿香就要过去尝尝,十几名机警的侍卫已抢先过去占据了几张桌子,其余的人就散布四周,正德和杨凌独入中间,叫上两碟灌肠,杨凌和他边吃边聊。
他早摸出这小皇帝的性子,他精力充沛,也有做一番大事的志向,只是玩心极重,要他认认真真坐下来思考一件事情那是极难的。这样边玩边谈,反而更见效率。
朝中那般老臣,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是皇上,好像就是天生的圣人了,从来没有人把皇帝当成一个普通爱玩的少年看待。
杨凌能在正德面前无往而不利,一则是正德对他极是信赖,随着几次大事的发生,他越来越把杨凌当成最可依靠的人,另外杨凌懂得利用少年人的性格特点来对症下药,也是一个原因。
这样一边看着街头推车挑担,沿街叫卖的小贩和行人来来往往,一边吃着零食,杨凌已经把组建水师和水师将领定期轮换,水师舰队分为北海、东海、南海和内海四个舰队以相互制衡的办法、以及在金陵、松花江和泉州建立三大造船厂以及设立市舶司、海关衙门一个制税、查税,一个收税、缴税的观念悄然灌输入正德的理念,让他心中有了明晰的概念。
此时,豹房内,解语、羞花站在高高的虎池台上,将一只公鸡丢了下去,懒洋洋地伏在地上的四头猛虎忽地跃了起来,发出一声渗人的怒吼,向那只鸡猛扑过去。
可怜的公鸡只展翅悲鸣了一瞬,就被腾空跃起的一头猛虎一口叼了去,其他几头猛虎怏怏地掉头离去,重又趴在阳光下晒着太阳。
解语奇怪地道:“这头老虎是虎中之王么?怎么那几只老虎都不和它争的?”
旁边一个小太监笑嘻嘻地回答道:“姑娘有所不知,虎是百兽之王,性情极是高傲的,那猎物既然落到了别的猛虎口中,它们就算正饿着肚子,也是不屑一顾的。”
解语、羞花虽在江湖闯荡多年,到底不曾饲养过巨型野兽,那时的杂技团充其量养几匹马、几只猴儿罢了,她们新奇地向池中望去,果然,那头抢了公鸡的老虎据地大嚼,其他几头猛虎竟瞧也不瞧一眼。
解语唇边不禁绽起一丝嘲弄,嗤笑道:“区区野兽还讲什么王者威风!若是让它饿得连草根树皮都没得吃,要把亲生骨肉用利斧劈开了放进锅中烹食,它还会保持什么兽中之王的高傲么?恐怕猛虎也要变成一条狗了!”
那小太监不知这位平素总是甜笑嫣然的女子何以说出如此可怖的话来,不由微微一怔。羞花趁转身时,用肩头不着痕迹地碰了一下解语,解语顿时住口。
前方树林小路上有一个仆役正提着水桶走来,羞花看见了眸子一亮,连忙娇声唤道:“你停一下,本姑娘要洗洗手。哎,你们几个等着,不用伺候了。”
她一扯解语,两个人匆匆走了过去。二人刚刚抓过公鸡,手上有些异味,要洗洗手也在情理之中,几名侍候的小太监就候在虎池旁。
二人走到小路上,弯下腰就着清水洗着手,那杂役瞧瞧四下无人,悄声说道:“小的把消息传出去了,鸡鸣驿战火之中杨家坪被鞑靼人席卷一空,族中老人所余不多,族谱也遗失了。听活着的杨家人说,杨家倒是有两家姓唐的远亲,不过和杨凌这一支没什么瓜葛,这个唐一仙十分可疑,说不定是杨凌想要控制皇帝设下的美人计。三天师说,皇帝十分迷恋这个女子,一旦让她进宫,对你们不利,杨凌因此地位更形牢固,对本教也有莫大的害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