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后自己需要仰仗锦衣卫的地方还很多,锦衣卫遍布全国的十余余部属,可是一支极强大的力量,牟斌今日走投无路不得已向自己求助,能把他们一把推开么?用什么理由把他安抚下来呢?
杨凌微微蹙起了眉,忽然直截了当地道:“牟大人,杨某和牟大人、邵大人以及江南钱兄,一向相交莫逆,彼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牟兄胸怀坦荡,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咱们之间打交道,就不必拐弯抹脚了,你想要兄弟做些什么,尽管开口便是。”
牟斌脸色微赧,涩声道:“既如此,那牟某便直言了。”
他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道:“戴铣供词我是绝不会改的,此事闹的风风雨雨,已是满城皆知,这一词涂改,锦衣卫将声名扫地,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司礼监既然将案卷打回,牟某决定绕过司礼监,亲自将案卷逞送皇上。”
杨凌不以为然地摇头道:“这一句‘权阉’不会对刘瑾有任何影响,说不定皇上还觉得刘公公忠诚可信,才会遭人诟骂,这么做值得吗?”
牟斌脸容肃然,目光凛凛地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此案早有定论,那案卷上写些什么已经根本不重要了,刘瑾现在要争的是他的权威,牟某要保的是锦衣卫的尊严!若我现在放手,自可保住个人前程,但是我何以向十万弟兄交待,还有什么脸做他们的提督?”
杨凌默然,牟斌的坚持有点傻,可是傻的可爱,傻的可敬。
有所为,有所不为,说来容易,要做到将付出什么?自己不也曾为了心中最有价值的人、为了最有价值的事,以一条螳臂悲壮的去抵挡泰山?
他放下茶杯,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你是锦衣提督,要直接面呈皇上并不难,难的是刘公公随之而来的打压,你需要我做什么?”
牟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牟某也知道凭我的实力,这次得罪了他,明刀暗枪的早晚会毁在他手中,可是我也不想坐以待毙。我想求大人出面,将邵镇抚使保出来。他是我的多年好友,此事是我一力坚持,老邵不过是代我受过罢了。”
杨凌点头道:“这个简单,刘公公赴宴时我就会提出来,他的目标不在邵大人,我想他会签应的。”
牟斌眼圈儿微红,抱拳说道:“如此,牟某多谢杨大人了。第二件事,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刘瑾拿了邵镇抚下狱,罪名是他迁来京师后强征民地,以权势低价购宅。这些日子牟某也派人查了刘瑾,他负责监造豹房,派出大批采办赴各地购买材料、饰品,均利用官府身份赊购,将内厂拨付的银子揣进了自己的腰包。以山东青州为例,几大石厂运来京师四十船大方石料,石匠、船工均未获一厘一毫,他派去的人悬赏捕拿猛兽,当地猎户捕得猛虎三只运入豹房,捕猎者被猛虎噬杀四人,未获一文银子的抚恤,当地民怨沸腾,死者亲眷抬尸游街鸣冤,被他的钦派采办打散了事,这桩罪名……”
杨凌断然道:“他建豹房是为了皇上,听说豹房甚合皇上的心意,皇上听了此事把他责斥一番,命他偿付银子是可能的,但是不会因此办他。”
牟斌听了目光不由一黯,他们查出的另有一桩事,只是若举参此事,势必还要再得罪一个大人物,可是若不说,眼前的危机便没有有力的证据解决,这可如何是好?
牟斌沉吟半晌,一咬牙道:“还有一事,江西匪患严重,宁王府屡有鼠窃之徒出没,当地官府却捕贼不力,宁王大怒,派人携了大笔金银进京活动,请求恢复王府三卫兵马,刘瑾收受了宁王府的重礼,听说正在皇上面前为他进言,收受藩王贿赂,例来是帝王大忌,你看这桩罪名……”
“什么?宁王府请求恢得三卫兵马?”杨凌大奇,连忙追问道:“刘瑾在为宁王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