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两位神医听说杨大人又请回一位郎中,立刻精神抖擞象只斗架的公鸡似的,正准备高谈阔论一番,象马大神一样让她灰头土脸地离开,听说是用气功治病,怒气便消了。
一则他们不懂这个,二则这可不算是同行,就算她治好了,也不是自己医术不济,三来……他们也没机会去挑战这位崔姑娘,因为杨凌弄了一个全身发臭、遍体是伤的病人交给他们治疗。
黑鹞子只是刀剑伤,久未治愈溃烂化脓,再加上当初失血过多,以至奄奄欲死,在马大神那里一番救治,已经有所起色,再有两位名医施以妙手,自然不难治愈,何况这种伤根本无需查找病因。
皇帝随行有大把上好的药材可用,两位神医先将马大神掺了药物的香灰等物从伤处刮去,再剔去腐肉,直至流出鲜红的血水,这才将捣成泥的上好的生肌止血药物敷上,又缠以洁白的绷带,不一会儿黑鹞子就成了一具香喷喷的“木乃伊”。
两位神医又开了些滋补的食物,叫随行御厨熬了浓粥着人给黑鹞子灌了两碗,眼见气色渐佳,红娘子不禁喜上眉梢,这才放心地随小丫环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个翠衫小丫头乖巧地蹲身施礼道:“崔姑娘,这是您的住处,奴婢雨蛙儿,就住在外间厢房,姑娘有吩咐只管唤我。”
崔莺儿颔首道:“嗯,先下去吧。”
雨蛙儿眼珠滴溜儿一转,又嫣然道:“杨大人特意吩咐奴婢……姑娘喜欢什么口味的饭菜,请随时吩咐下来,厨下给您预备着,另外还备了热水,如果姑娘想沐浴更衣,请唤奴婢,立即就给您送来。”
皇上的饮食起居都是由谷大用、张永负责的,杨凌从不过问,以他的身份对一位请来治病的江湖女子关照,还派了重重侍卫“保护”,小姑娘显然有点想歪了,所以嘴角翘翘的有点替杨凌讨好献媚的意思。
崔莺儿俏脸一热,含糊地道:“我知道了,现……现在不需要,下去吧。”
雨蛙儿抿嘴儿一笑,施礼退下了。
红娘子将随身行囊放在寝居里,四下打量一番。她的那柄短剑已被杨凌“很客气”地收走,随身只有这点换洗的小内包裹了。
房中妆台铜镜、纱帐绣榻无不精美,四壁涂白,只悬了几幅字画,显得异常风雅。壁上与椽柱、屏风等俱都是上佳品质,房间时还飘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花御使一个致仕的言官,宦囊如此丰厚,能置办下这么大一份产业,家中布置如此豪绰,显见当初也不是什么清廉如水的官员。
崔莺儿在床边款款坐了,轻轻抚着那柔软光滑的被面,闻着那从未用过的熏香锦被,心想:“他们这些大户人家,就连一处客房都如此华美。当初劫了狗县令陆扒皮的别院,只觉已是十分的富绰,可是哪里及得此处万一?”
想及如今虽说是为了交换黑鹞子的安危,来给杨凌的表妹治病,可是两人自有了那层关系,住进他的行辕心中真是尴尬,此事虽说除了杨凌和那关在大同女牢里的弥勒教女匪再无旁人知道,可是总觉孤渺心虚,心中不安。
她悠悠一叹,暗想:“虽说杨虎无耻之极,终究是自己相公。我清白有失,已是有亏妇道,再住在他这儿,实在是羞死了人,早些治好他的表妹,便携了鹞子走吧,从此两不相欠,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