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将军镇静地立在帅旗下,第一批箭到了,笃笃地射在一人高的大盾上,这批明军骑手不多,步骑隐在这么高的巨盾下,是很难受到箭袭的,但是骑兵若是接近了那就几乎是一边倒的战局了。
鞑子骑兵驰的飞快,第一排骑士距明军不到两箭地时,那位将军忽然狠狠地一挥臂,似乎轻喝了一声,明军密密的箭雨就如飞蝗一般扑来,箭疾射、马疾驰,两相争锋,骑兵驰近一箭地时,恰恰迎上第一轮箭雨,一时人喊马嘶,缺乏良好防护的鞑靼骑兵犹如脚下中了绊马索一般,顿时仆倒一片。
这时,第二轮箭雨又到了……
谷中只有五千明军,攻击镇羌堡的鞑靼军却至少有三万人,虽然暂时占了上风,可是鞑子一旦接近,那就是一边倒的屠戳了,杨凌并未发现军中有持着数米长巨枪的长枪兵,而且他们匆匆奔来,显然也不可能在谷中布置拒马桩、陷马坑、绊马索。
岭上俯瞰四野皆白,罡风浩荡强烈,峡谷山原上都积了一层雪,看上去也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山舞银蛇原驰腊象,但是山谷中却是战马嘶鸣、喊杀震天。
一位鞑靼首领长枪斜指,胯下战马已如电驰而出,一马当先向明军冲去,这人将手中枪得旋风一般,将射来的利箭一一拨落,身后的鞑军如同燎原烈火一般席卷狂飙,马蹄轰隆,大地震颤,冲锋的骑士发出慑人的呼啸,声势极为骇人。
鞑子攻城的阵势乱了,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士卒向狭窄的谷口涌来,明军箭手退下,“砰!砰!砰!”一阵浓烟将谷口整个笼罩了起来,盾手分开,密集的火铳声大作,一杆杆大连珠炮,发出密集的火力,形成一波可怕的密集打击。
鞑子又齐刷刷倒下一片,硝烟尚未散尽,只见谷中那数千人马已在骑马将军的带领下转身逃向山谷深处,鞑靼人气得发疯,他们驱马刚刚冲进山口,看似慌乱逃命的明军左右一分,攸地趴在了地上。
“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二十门盏口将军每门炮射出百粒铁砂,这种近程打击十分可怕,弹雨遮天蔽日,前锋近四百名鞑子,包括那位骁勇之极的持枪将军,在这一阵炮雨扫过后全然不见,只有几匹混身浴血尚未死去的战马,悲鸣挣扎着,摇晃在铺满尸体的战场上。
镇羌关上战鼓雷鸣,关门打开,燃烧未尽的撞城车被推到一边,骑兵在前,犹如出闸的洪水,轻甲骑兵一轮箭雨,各自射出三矢就缓骑避在一旁,重甲骑兵随后扑出,与鞑子的铁流汇聚到一齐。
从关上望去,就像钱塘潮两股巨浪汇合的刹那,疾驰、刹那的凝止,然后便是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不时有人被挑落、砍落、刺落,血肉战场,每一个人都在拼命地挥灭着生命,刚刚还在舍生忘死的屠杀着别人的,可能现在已是马蹄下的一堆肉泥。
※※※
王汗主帐足以容纳五六十人盘膝而坐,但是此时里边却仅有七八人,就是这七八人,已是整个大漠和草原的最高主宰。骆驼毛的厚地毯上,在大帐角落里架着八个熊熊燃烧的火盆,但是帐中间众人坐处仍然有些昏暗。
伯颜可汗的双眼因为愤怒而变的血红,他坐在主位上,双手按膝,他头戴狍皮帽、身穿翻皮衣,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狠狠瞪着面前众人喝道:“不要再说了,我们的勇士们来到汉人的地方狩猎,喝光了家中的烈酒,吃尽了家中的牛羊,如今没有打到一件猎物,如果就此撤退,如何去见我们的族人?”
伯颜可汗一双虎目扫过,面前的人都微微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只有一个满面风霜、鹰目凛凛的四旬壮汉盘膝而坐,淡淡的不言不动。
伯颜可汗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硕伟魁梧的身子不耐地抻了抻,不满地看了那按膝不语的男子一眼,说道:“明军人马和我们相当,他们要分兵把守,我们却只需攻其一点,他们有险要的关隘可守,攻城的人马却是我们多,攻城的地点、时间,却是我们选,可是我们现在大小数十战,却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那个显得有些桀骜不驯的鹰目汉子略带不驯的扭过了头,伯颜虎目一扫,冷哼道:“火筛,你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