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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幼娘又惊又喜,怎地相公今日回来的如此早?她匆匆下地迎出门去,只见八九个青袍长褂、秀才打扮的人正站在门外,个个肩扛手提拿着不少东西,杨凌迎上前来笑道:“幼娘,这几位都是东宫中太子殿下的侍读,是我的同僚,听说我刚刚来到京师,特意买了礼物前来看望。”

刘瑾、谷大用等人听了都努力扮出一脸和霭的笑容,各自把头连点,满面带笑七嘴八舌地道:“是啊是啊,我等皆是杨相公的同僚,今日特来府上探望。”

这八人文化水平有高有低,有的叫杨夫人,有的叫小娘子,邱聚、魏彬年纪轻,又是从小在宫中长大,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幼娘,也不管自己比杨凌岁数大小,干脆叫她杨家嫂子。

幼娘听说是和相公共事的同僚,不敢怠慢,连忙将他们迎了进来,这几个人一进了屋子赶紧的把朱厚照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东摆西放一气儿,找个地方坐了捶着胳膊腿儿。这些人拿的礼物五花八门,连石英片染的窗花、咸菜坛子、绘着八仙的装油的葫芦都有,往屋里这一放,炕上地上到处都是。

正德站在人堆儿后面,最后一个跨进门来,他也是一副小书生打扮,一身青袍,头戴布巾,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胡炉饼”,他几步蹦到幼娘身边,将三挂珍珠和一包上好的宣纸一起往炕上一扔,笑嘻嘻地对幼娘道:“幼娘姐姐,我也来啦。”

幼娘一怔,见他年纪尚小,不禁又惊又奇:“这么小的书生也是太子身边的人吗?”她瞧着这书生有些面熟,却记不起什么时候见过。杨凌忙上前道:“这位……咳咳,也是我的同僚,娘子可记得那日在护国寺见到的小公子?”

韩幼娘啊了一声,又惊又喜地道:“记得了,记得了,原来小公子也是太子爷身边的伴读,快快请进。”

幼娘见这位小书生年纪和三弟满仓儿相仿,感觉很是亲切,向他笑道:“快进屋坐吧,你是相公的同僚,该当叫我嫂子才是。”

正德只有一个弟弟幼时就夭折了,朱家的龙子龙孙虽多,又全都撵出京去了,平时还真没叫过别人嫂子,他侧着头想了想,觉得有幼娘这么个嫂子感觉也不错,遂欢欢喜喜地改了口。

幼娘笑着答应一声,正准备烧水沏茶,张永急忙拦住,呵呵笑道:“夫人不用客气了,杨侍读一会要请诸位同僚去酒楼饮酒,我们来家里坐坐便离开的。”

这些人真是累了,正德却仍精力充沛,在屋里屋外四处乱窜。看见些在宫里从未见过的东西就新奇地扯着公鸭嗓子喊嫂子。幼娘自到了京城颇有些想念家乡的亲人,正德长得眉清目秀,调皮劲儿像极了她的弟弟韩满仓,幼娘也很喜欢他,所以总是耐着性子解释一番。

到后来朱厚照又见到院中那口水井,眼见木轱辘上系着绳子,用木桶绞动,就可以汲上甘甜清冽的井水,顿时玩心大起。他听幼娘说明用法,看见杨家的水缸只剩了半缸水,立即兴致勃勃地一桶桶绞着水往水缸里灌。

刘瑾、张永几个人见太子干这粗活儿,也顾不得疲乏了,连忙抢出来要帮忙,朱厚照正玩的不亦乐乎,哪肯放手,到底把水缸都灌满了才意犹未尽地放弃。

几个太监方才就心惊肉跳地站在井边生怕他有个闪失,见他总算罢手了,生怕他又想出什么新鲜点子胡闹,连忙趁机向幼娘靠辞,一行人出了院子,杨凌故意落在后面,待他们走远些了,回头对幼娘道:“幼娘,你气色好差,脸颊潮红的,是不是不舒坦,要不……回头我带你去看看郎中吧。”

韩幼娘打起精神笑道:“我的身子哪有那么金贵?相公放心吧,许是胃里寒,有些不舒服,我歇会儿就好了,你快去陪客人吧,可别失了礼仪。”

她拍打着杨凌扛东西时肩头落下的灰尘,微笑着说:“太子爷真是个奇怪的人,身边的侍读有的快给人当爷爷了,有的却是不大的孩子,他们在朝里也是大人物吧?不过我觉得他们都不如相公有威仪呢。”

“那是!”杨凌挺了挺胸,回头看看,八个大太监、一个小毛孩儿,这历史上的九大恶人品性暂不去提他,光看模样怎么看也是自己最有威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