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郑公公七下西洋,宦官势力为之大炽,刘大夏认为远洋他国是件劳师动众毫无益处的弊政,更怕宦官势力借此大举抬头,成为朝廷大患,因此英宗又欲远航时,他便横加阻挠,听说郑公公的航海宝图便毁在此人手中。
成化十七年,安南(越南)侵老挝,兵败。当时汪直汪公公想乘机收复不再恭顺于大明的安南,要兵部找出以前安南的文牍地图。
刘大夏认为兵衅一开,败则死伤重大,胜则宦官势大,因此又将去安南的路线图藏匿起来,不肯交出。他的锁国自保政策深得士大夫们的赞同,因此就连当时权倾朝野的汪直也拿他全无办法。
如今他这么说,蔫知不是怕宦官重又得势?苗逵想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大有恨意。但这刘大夏是弘治目前最得宠的臣子,他治理黄河、肃清叛匪,督理兵饷,为官清廉,可以说是朝野上下有口皆碑,苗逵虽然得宠,也不敢轻掠其锋。
弘治听到这位骁将也这么说,不禁大失所望,他不服气地道:“太祖、成祖时,数次出塞,打得蒙人一败涂地,到后来蒙人见我大明旗帜便纵马远遁,我军欲寻一战而不可得,端得威风,如今何故不可?”
刘大夏拱手道:“陛下神武,不亚于太宗、成祖,奈将如今兵将马匹,远不及前,况且当时动辄十万雄师悉委沙漠,而今我大明军兵擅守不擅攻,兵事已不可轻举,为今日计,守为上策,战乃下策。”
刘健等三位大学士捻须微笑,甚表赞同。弘治喟然道:“爱卿悉知军事,爱卿如此说,必有道理。若非几位爱卿的良言,朕一时激愤,险些误了大事了。”
刘健俯首赞道:“陛下从谏如流,乃世之明君。”
弘治苦笑着摆摆手,向刘大夏问道:“依爱卿看,朕当如何处置?”
刘大夏微微思索道:“三位大学士所言有理,臣也以为,当命令边疆将领,了解敌情,严加防御,以作战守之计。另在延庆八达岭段再筑长城,修建隘口以御敌。同时在附近屯以重兵,在关城以北山川路口、交通要道上修建墩台、烽燧,数策并施,则京师必定固若金汤、稳如磐石了。”
弘治在龙椅上缓缓坐了,颔首道:“依卿所言,刘大学士拟旨吧。”
“是,臣等告退!”弘治摆了摆手,望着身边几位重臣鱼贯而出,怅然想道:“小王子除夕袭边,我三路大军弹指间便收复了失地,难道一出了关,这猛虎就真的会变成猫不成?唉,或许他们是对的,文治武功半由人力、半由天成,创业艰难……守成也不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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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果然不敢轻言太子无病,更不敢随便用药,随便开了几封清神醒脑的方子,嘱咐太子多多休息便退下了,杨凌微笑着对太子道:“殿下,明日一早咱们便依计行事,微臣暂且告退了。”
“好好,明日一早,你在后宫门外等我。”朱厚照心不在焉的挥了挥手。他昨儿晚上看了半宿罗祥、高凤表演的皮影戏,现在正有瘾头,谢大学士走了,正好叫他们接着演。
杨凌将他神色看在眼中,他不动声色地深施一礼,又向旁边的谷大用颔首示意,缓缓退了出去。从这两天的交往,他也看出所谓的八虎现在根本没有什么政治野心,但是他们为了迎合太子,哄他开心,所作所为却不可避免地正朝着这条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