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卿家估摸,如今,我朝每年大概产多少钢铁?”杨改革又问道。

“……这,回禀陛下,依臣估摸,……这……”毕自严犹豫和思考了许久,这个数字可不好估,半响之后,终于才道:“……回禀陛下,虽然臣不知实际有多少,但是如果按照广东布政使司每年五千八百两的铁课银来看,至少有铁两千万斤左右,故此,如今我朝的铁产量,至少是亿斤以上……”毕自严头疼了许久,终于大胆的给出了一个数字,这个数字确实够大胆,不是有多大胆,而是尽量大胆的少估,又要数字准确,又要和铁课之间的数额差距不太大,这可够为难。(啰唆一下,明朝中后期的钢铁产量,好像有分歧,也没有详细的记录,只能推测,这里取的是保守值,就是尽量的往少了说,如果按照高的算,可能每年可高达十几万吨,书中的数字也是估计的,做不得准,以上提到的五千八百两银子是嘉靖年间广东的铁课。)

“一亿斤?”杨改革疑惑的问道。一亿斤,算成今天的产量,就是六万吨钢铁,杨改革汗颜起来,不了解不打紧,一了解,事情往往和预想中的有很大区别。如果这样算,自己那一千二百吨钢铁产量,可就不算什么了,那可只有一个零头啊!明朝的冶金业,底子真的不薄。

“回禀陛下,这个只是臣估摸出来的。”毕自严答道。

“这样多啊!”杨改革闷声闷气的道。这个数字,可真的超出杨改革的预计了,自己才是这产量的零头,如果说用自己掌握下的钢铁企业撼动整个大明的钢铁业,确实是有些不自量力。

毕自严却是有些暗自着急,如今的铁课是收不上来的,那些铁矿背后都是站着豪强呢,陛下莫不是要和那些豪强斗?如今可刚刚斗罢了盐商,又要斗那些豪强,这……,毕自严着急起来,又看看孙承宗,孙承宗又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仿佛这事不关他的事一般,毕自严更加的着急。

“陛下,此时刚动了盐商,人心初定,不是动铁课的好时机啊!”毕自严连忙出言提醒,当年神祖的事可还历历在目呢,皇帝也太急了点吧,何况,这铁课的税本来就极少,即便是动了也收获无几,徒惹一身骚。

“动铁课?”杨改革的心思倒不在什么动那些税方面,倒是在考虑自己所掌握的钢铁在明朝钢铁产量中占的比例,实在太少了。

“是啊!陛下,如今可真的不是动铁课的好时机,何况,铁课的税入本就极少,不过十五税一,陛下即便收了天下铁课,也是收获无几啊!更是……”毕自严接嘴道,后面还有句,更是惹一身骚,这句话,毕自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哦,我朝坑课是怎么算的?”杨改革又问道,明朝钢铁业出乎自己的预料。

“回陛下,我朝铁课,多有变动,太祖定下为十五税一,又因为铁太多,后来地方有改为征银,从一万斤铁收八钱到二两银子税不等,故此说,收不到多少税。”毕自严连忙解释。

“十五税一?……万斤抽一二两银子的税?……”杨改革又皱皱眉头,一亿斤钢铁产量的十五分之一,该是六七百万斤……,这个数字,貌似也比自己如今所掌握的钢铁产量高……

“……也就是说,朕其实可以收到六七百万斤的铁,是吗?”杨改革不得不这样算,如果按照一万斤铁抽一两或者二两银子算,那一亿斤铁不是最多只有两万两银子的铁课?

“回陛下,是的,如今铁价便宜,每斤不过几文到十余文之间,故此,即便是七百万斤的铁,陛下也顶多能卖到七八万两银子,何况如今改收的是银子,故此,臣以为,这铁课,着实不值得动手,即便动手,也收不到多少银子的,徒自耗费精力……”毕自严赶紧给皇帝解释其中的奥秘,生怕皇帝胡乱的朝这个方面动手。

“七八万两银子?二万两银子?这样少?”杨改革纳闷了,几百万斤铁才这点银子?如果换成税,则更少,明朝这税,算是越收越回去了。

“回陛下,如果按照铁课算,确实只有这点银子,不过,铁和铁器是有差别的,铁器的价格可远高于铁的价格,这里面,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的,故此,陛下,铁课着实是不宜动啊!”毕自严又赶紧解释为什么只有这点银子了,这里面的空子相当的大,缴税就按照铁来缴纳,实际销售的是铁器,经过加工之后的铁器,那价格,可远比铁高多了,这加工费一说,可从来没体现到税上。

“哦,朕有点明白了,也就是说,即便是朕让他们缴税,他们缴了,但是,实际他们是按照铁的价格来缴税的,实际他们做买卖,都卖的是铁器,这里面就有问题,是么?朕没理解错?……”杨改革有些明白了,为啥明朝税这样低,明朝的这个税收政策简直就是个漏洞百出的大筛子,和没有没两样,你让别人不钻空子都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