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朝,盐多出两淮、江浙沿海,占了我朝大半以上的产盐,至于为何不肯用晒盐之法,其实也简单,朝廷控制了产盐的工具,就控制了盐业。”徐光启躺在床上,带着病白的脸上,神采奕奕的给皇帝讲解这盐业的弯弯道道。
“那为何是控制了产盐的工具,就控制了盐业呢?这晒盐明显比煮盐先进,生产成本更低,能赚的钱更多啊!”杨改革纳闷了,经济规律在这里都不起作用了?看不懂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嘿,陛下,这煮盐的锅,陛下肯定没见过,煮盐用的是锅鐅(iě),这锅鐅是用铁做成的,锅鐅的形状状如盘,这铁盘,径丈余宽,一尺余高,铁盘由数块铁叶合成,这每块铁叶之间,用卤汁弥逢,永不隙漏,灶下有十数个灶眼烧火,这一口锅鐅重几千斤,需要用到大量的铁,普通灶户如何置办得起?此外,还组织‘团煎法’,就是好几户灶户共同烧一口锅鐅,以此来控制灶户们产盐,这些锅鐅只能由官府置办,经过朝廷允许才可造,如此,掌握了产盐的工具,也就掌握了盐的产量。”
徐光启苍白,病态的脸上脸上带着一丝丝的漾红,神采奕奕的给皇帝讲解朝廷怎么控制盐业的。
杨改革也是头一次听说如此“变态”的办法,心里鄙夷得很。道:“控制是控制了盐业,不过这生产方法,却十分落后啊!而且,是朝廷,官府控制了盐业,不是朕控制了盐业,这盐课,每年不过一百万两银子啊!”
杨改革发牢骚了,这样严密,费尽心思的控制盐业,和自己有一毛钱的关系吗?呃,貌似是一百万两的关系啊!不过一百万两很多吗?和实际盐课比起来,还要乘以二十五以上。所以说,这样严密的控制盐业,其实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别人不过是借自己的皇权,谋取更大的利益罢了,每年给自己分了一点残羹剩汤罢了。
“唉……陛下所说的生产方法落后,确实如此,想这锅鐅,十来个灶烧火,需要砍柴草数百斤,乃至数千斤,每锅也需要挑海水数十担,需要好几户灶户共同协作,日夜劳作,不过能煮盐两百斤,而晒盐,一人之力,一天可晒二百多斤,不需砍柴,不需挑水,不需锅鐅,节省不知几凡……”徐光启的经历显然相当的丰富,也是一位务实的官员,对这些数据,了如指掌,对这盐业当中的利弊,看得十分清楚。
“既然如此,那就是说,这晒盐,在我朝,还没有规模的推广开咯?现在产盐的手段,依然是煮盐咯?”杨改革听出了点希望,杨改革刚开始听徐光光启说推广过这晒盐,还以为,明朝已经大规模的使用了这晒盐技术,那样,自己还想着用晒盐来打败煮盐,就觉得自己的计划如同一个玩笑一般,现在才听明白,这明朝产盐的主产地,用的还是煮盐,也就是说,这晒盐,其实还是可以利用的。
“陛下,确实,现在仍主要以煮盐为产盐的主要手段,煮盐乃太祖皇帝钦定的,那时,是为了统一制定盐税的标准,便于收税,加上晒盐不甚完善,所以才用煮盐……现在则不同了,经过不断的完善,现在晒盐之法所出之盐,味道和煮盐不相上下,没有区别,甚至略强于煮盐,所以,改用实用的晒盐完全可行了。陛下现在国库缺钱,要抵御外族入侵,要赈灾,要安抚天下黎民百姓,没有银子怎么行?老是在田税里加税,必定伤害国之元气,不是长久之策啊!所以,陛下一定要在盐税上做文章,盐税一事,已事关我大明朝的生死存亡啊!”
徐光启忧心忡忡的给杨改革讲解这煮盐和晒盐的历史由来,讲解盐税和朝廷的关系,盐税,已经关系到了大明朝的生死存亡。
杨改革听着不住的点头,对徐光启的眼光十分的佩服,这明朝后来就是老是在田税里面做文章,不断的加税,回避更好的税收——盐税,结果就是更多的人造反,农民起义扑杀不止,外族入侵毫无办法,最后导致灭国的。徐光启没说错,如果收不到更多的盐税,历史上,崇祯就是那样愤恨而死的,明朝,就是这样玩完的。
“徐师傅说晒盐古已有之?”杨改革很奇怪,这晒盐还不是明朝人发明的,听徐光启的口气,还是古代发明的,这晒盐在杨改革的心目当中,一直都是穿越者的利器,现在变成明朝的古已有之,这个,貌似,情以何堪啊!穿越小说,果然靠不住啊!
“是啊!陛下,这晒盐,据记载,早在宋朝已经有了,乃北宋人陈应功所创,到我朝,已经十分完善了。”徐光启解释着。
宋朝就有了?这个?杨改革开始还准备自己弄个人假装发明了晒盐法,然后给予专利,然后,限制其他盐商使用晒盐法,这样,就可以用倾销的手段冲击传统的盐商,一举控制住全国的盐业市场,没想到,这条计划根本行不通,这明朝的古代就有了晒盐法,要找个人做发明晒盐的人,根本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徐光启见皇帝面色沉凝不决,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道:“陛下,为何事苦思?”
杨改革把自己心中的打算说了,看看徐光启能有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