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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天宁寺的门口以后,这些马车,都乖乖的停下来,规规矩矩的停靠在旁边,不敢有任何的逾越。无论马车里面的人,以前是什么身份,到了这里,都要放下架子,乖乖的从马车里下来,然后步行进入天宁寺。

又有数量众多的官轿,从扬州城出来,到达天宁寺的门口。布帘掀开,一个一个的高官,从官轿里面出来,认认真真的整理好自己的官服,然后才向天宁寺走过去。看他们的样子,就好像是去觐见一个严厉的上司,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之处。

甚至,有人在下轿以后,还悄悄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努力的稳定一下心神,才慢慢的向前走。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给了他们这么大的压力。按理说,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见过的大风大浪应该不少,不应该出现这种反常的情况的。

要是有熟悉明代官服的人在这里,就会辨认出,刚开始到来的,乃是五品的官员,随后是四品,包括扬州知府大人在内。然后,是绯红色的三品大员。在南直隶,要说高级的文官,除了南京城,最多的就是淮安府和扬州府了。

一个是漕运总督衙门所在,一个是盐运使衙门所在。这两个衙门,都是大明朝的钱袋子,大明朝相当部分的财政收入,都得依靠这两个部门。因此,两个衙门的管辖者,品级都是相当高的,很多文官都挂在京官的职衔。

“欢迎,欢迎。”

思思姑娘彬彬有礼的含笑说道。

沈凌菲有孕在身,又要故意拿捏架子,自然不会到门口来迎接客人。于是,思思姑娘站在门口,代替沈凌菲欢迎扬州各位有头有面人物的到来。她跟着沈凌菲走南闯北,见过不少的大场面,这等小事,自然是不在话下。

卢含忠本来是说只有几位大商家到来的,事实上到来的,包括了整个扬州府的高层,足足有上百人。只要是感觉自己稍微有点身份的,对眼前的局势又非常担忧的,都迫切的想要亲耳从沈凌菲的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张准在淮安府大动干戈,草菅人命,虎贲军海军舰队又切断了长江的航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张准南下扬州府,大开杀戒,他们这些人,恐怕一个都保不住。想要活命,唯有自救。怎么自救?当然是走后宫路线了。

沈凌菲不是张准的小妾吗?她代表的就是张准。张准需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扬州的钱财罢了。之前,他们的确是怠慢了沈凌菲,怠慢了张准,现在,要积极的补救。用什么办法补救?当然是用大量的金银财宝了。只要能破财消灾,那也是值得的。

张准气势汹汹的下扬州,借道伐虢,在淮安府大闹天宫,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钱财罢了。有人估计,在淮安府,张准这么一闹,起码搜刮了两三百万两的银子。淮安府是漕运总督、河道总督衙门所在,当地的有钱人可是不少啊!

但是,相对于扬州府来说,淮安府就有点拿不出手了。扬州府的富庶,那是天下皆知的。特别是扬州的盐商,简直是富可敌国。对于这一块大肥肉,张准会放过就怪了。有人粗略的计算过,要是张准在扬州府拼命的刮地皮的话,刮走五百万两甚至是更多的白银,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扬州府的商家资产,要比朝廷一年的财政收入多得多,这是早有定论的。朝廷其实也屡屡想从扬州开辟新的财源,只可惜都是事与愿违。现在,张准来了,带着血淋淋的屠刀来了,扬州的商家,要是不识趣的话,那就要连人带钱财都没有了。要是识趣的话,或许还能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甚至是保住一点点的钱财。

到了这个时候,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强硬和虎贲军作对,那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与其人死了,钱没了,还不如自己的投靠虎贲军,争取好一点的出路。有这样想法的人很多。比如说,扬州盐运使覃良德就有这样的想法。

盐运使的全称,乃是“都转盐运使司盐运使”,这是一个权力非常大的部门,掌握的钱袋子更是令人眼馋。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明代,盐政的税收,都是国家收入的重要来源。

要说在扬州,真正的大官,不是扬州知府,不是扬州总兵,不是扬州漕运衙门,而是扬州盐运使。因为,这位大爷,手里掌握着大明帝国相当分量的钱袋子,大明帝国所有的盐引,都是出自他的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