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因军而兴,军港、营城、后勤体系带来大量的人口,庞大的军需市场又吸引来大量新兴的工场主、商贾、匠师、雇工,使得海州在短时间里就呈现出欣欣向荣的繁荣。
同时,海州又是全新的海港城埠,故而海州能更加凭随林缚的心思而进行建设。
林缚名义上是来海州督军,主持北方统帅部,但他到海州之后,则将日常军务丢给高宗庭、吴齐、葛存信一干人,他本人的心思,则主要放在海州城港的建设上。
为方便直接干涉海州政务,林缚使海州知府罗艺成兼领北方统帅部左典书。
海州城的支度,本来是有计划跟预算的,林缚横插一脚,特别是林缚时不时有些着匪夷所思的新点子涌出来,海州府地方官员自然是高兴了,却叫江淮宣抚使司及枢密院叫苦不迭。到十一月,看着形势难以控制,林梦得不得不亲自赶来海州劝林缚少插手地方政务。
“国公爷啊,你是不知柴米油盐贵啊……”林梦得苦着脸,坐在林缚跟前,诉苦道:“你到海州一个月,海州府就向淮东宣抚使司报出三十万银元的额外开销。罗艺成这小子没有安什么好心眼,巴不得替海州都搂点银子,捧着你的话,顶到淮东宣抚使司去,淮东宣抚使司驳也不是。但今年哪里能额外拨出三十万银元来?只能往枢密院顶。十一月飞骑送来枢密院的请款单子,我都带来了,主公你替梦得一一审阅,看看哪些银款该拨,哪些银款不该拨?”
枢密院里,林梦得资历最高,功绩最著,罗艺成挨说两句不是,坐在一旁没法吭声。
林缚看着林梦得将随身携带的小木箧打开,拿出一捧函折来,咧嘴笑着,将函折推回到林梦得跟前,说道:“你是大管家,不能批的款子,只管驳回就是。这样可好,今年就算了,枢密院明年给海州额外多挤出三十万银元来,还有什么不足,我将钱小五抓来,看着内府能不能挤出些来……”
“二十万银元顶天了。”林梦得讨价还价道:“主公还想再多要,看军部能不能从别处挤一些出来。明年枢密院给军方的拨款要提高到一千四百万银元,额外挤出十万二十万,应该方便。万一明年还有浙西这样的大灾,枢密院手里也要留在银子应急……”
“军部要供养四十万人,虽说拨款会提高,但明年还要增加三到五万人的武备,可额外挤不出多少银子来。”高宗庭坐在一旁,听着林梦得要将火烧到军部头上,赶紧推脱掉。
“要是新田税的田赋暂缓归入地方,中枢每年应还能多得四五百万银元……”出任江淮宣抚使的刘师度,在旁说道。
“这个迟早要归入地方,眼下就要狠狠心做下决定,不能犹豫不决。”林缚说道:“二十万银元就二十万银元,也不叫梦得再为难……”
新税政之后,林缚将基本田赋都归入地方财政。这么一来,地方财政每年总计能多四五百万银元的收入,也唯有如此,才能将乡司体系撑起来,才能叫地方上有财力进行大规模河渠、道路、桥梁、河堤等大型工程的建设。
地方财政收入多了,相应的,中枢岁入就要减少掉一大块。去年中枢岁入,合并户部及枢密院两块,总计有两千万银元,在荆襄会战过后的今年,随着两湖、闽赣及广南的地方关系进一步理清,岁入应能还有进一步的大幅增长。只不过,因为林缚在年后推行新税政,今年的中枢岁入,非但没有大幅增长,相比较去年,还略有减少,甚至达不到两千万银元的规模。
刘师度此前任盐铁使,辅助林梦得、林续文梳理中枢财政,到秋后林缚将江东郡分拆成江淮、庐州、江宁、崇州四个宣抚使司,刘师度才从中枢下来,出任江淮宣抚使,不过在地方与中枢的利益平衡上,他的思维还习惯性的停在中枢。
林缚也不是不为中枢一下子少这么一大块收入心疼,但有些事必须要现在做。
田赋丁税这一块,本身是户部所辖的岁入。林缚暂时还保留元越帝室,还保留政事堂六部,摊丁入亩之后,再将基本田税归入地方税源,户部就不再掌握财权。这么一来,原有政事堂及六部就给彻底的架空成一张华丽皮子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