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山秘探传报。”林缚从埋案桌前抬起头来,请岳冷秋坐下说话,将从随州传来的加急信报递给岳冷秋,说道:“叶济罗荣派使刺杀罗献成,董原遣陈景荣潜入厉山,收降了随州军几个降将……真是不错的计策啊。”
不管怎么说,岳冷秋都是枢密副使的身份。
“啊?!”岳冷秋吓了一跳,说道:“好狠的计策,难不成淮西早与胡虏暗中媾和?”
叶济罗荣派人刺杀罗献成,最能叫罗献成没有防备。而罗献成死后,淮西得利最大,叫淮西直接招降钟嵘、王仙儿等敌将,董原在淮山北脉骤然再得六万整部兵马,淮东明面上还不能拿董原怎么样。倘若董原野心真大一些,再放肆一些,先灭了在信阳的凤离军,怎么办?
想到这里,岳冷秋背脊寒意直冒,不小心整个荆襄会战说不定会变盘,忙说道:“当务之急,应当调兵东返,北击厉山之敌,对招降之事不予认同!宁可放叶济罗荣北逃,也断不能叫董原坐大!断不能叫董原有与胡虏勾结的机会!我立即手书一封,叫人给涡阳陶春送去,揭董原之谋。”
林缚看了岳冷秋一眼,见他神色诚挚,不似有伪。岳冷秋不知内情,就摆在明面上的局势,他此时的建议最是合适。而陶春此时虽给董原削弱,但手下三万兵马,应该还有半数能叫他直接掌握着。岳冷秋出面拉拢陶春,应能比别人更有说服力。
左承幕心里一叹,心想岳冷秋也终是明白董原玩的不过是权谋,实成不了大势,也劝林缚道:“欲北伐,必先拔淮西!”
他与岳冷秋的建议一样,宁可放过叶济罗荣,也不能叫董原有坐大的可能。
这不是仅仅是厉山五六万降兵的问题,还涉及到对淮山北脉的控制权。一旦叫董原控制淮山北脉,他就可以南出淮山,兵锋直接襄樊、随州,而燕胡甚至可以占据南阳盆地不退,与淮西东西呼应。淮东从襄樊到随州都要部署重兵防御,压力将极大。
反过来,淮东军将淮山北脉控制在手里,从随州对信阳,从庐州对寿州,都将保持战略上的优势,董原就必然要老实得多,不敢明目张胆的跟燕胡勾结。
没有董原的策应,就算叶济罗荣将西岸的兵马都带出去,也没有能力再守南阳。燕胡要守南阳,面临淮东的重兵,少于十万兵力则守不住,而十万重兵屯于南阳与淮东长期对峙,补给线对燕胡来说则太长了。
在董原有可能与燕胡暗中媾和之际,争夺对淮山北脉的控制,要优先于追歼燕胡在汉水西岸的兵马。
再说董原野心勃勃,一旦叫钟嵘等降将投顺成为事实,他的手里兵马增至十七八万,从淮山北脉进窥荆襄腹地,也将使淮东军没有可能全力去追歼燕胡在汉水西岸的兵马。即使放过叶济罗荣北逃,不过天下大势已尽在淮东之手,在北伐之前,先将淮西势力扫清,才是正招。
“欲北伐,必先除淮西。”林缚站起来,哈哈一笑,说道:“岳相、左相所言,真是良策啊!”
高宗庭在旁笑道:“董原急着扑上去抢食,却忘了要将自己的屁股保护好,岳相、左相莫要太担心……”
董原与燕胡暗中媾和,林缚与高宗庭应该是最震怒的人,但见林缚与高宗庭神色镇定,甚至还有看着董原入彀后的欣喜,岳冷秋恍然明白过来,说道:“原来枢密使早有后手,敢问何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