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蓟崩溃,三边及京营诸军大量都没能南逃,或俘或死或降,边军大量的精良兵甲,就直接归燕胡所有。特别是京营军,战力不强,由于拱卫京畿与帝室,可以说装备着当世最精良的兵甲。此外,燕京城里,还有一个庞大的武库,储备着大量的兵甲弓弩,都要燕胡缴获去。
淮东军这些年,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打造铠甲,虞文澄所部虽说正式组建不过四个月,但将卒披甲率已经达到五成,要比池州军、荆湖军、淮西军都要高。
不过投降燕胡的新附军,自身在投降之前,就是装备精良的镇军或边军或京营军,再依靠后期的缴获,披甲率甚至高达七成,八成,所用的弓弩也丝毫不比淮东军差半分。
唯一的区别,就是淮东军拥有更多的重型战械。
林缚要敖沧海不要在黄陂一战节约重弩的消耗,敖沧海就叫辎兵将后备的一批蝎子弩、梢弩等重弩推上前阵。
床弩以及大量的蹶张强弩,只能放平射敌,两军接战时,只能平射的床弩、蹶张弩由于不能放置在阵前而失去效用,步弓抛射对铁甲及大盾的钻透力有限,也没有办法大量的部署在阵中,淮东军的抛射射程达三四百步的蝎子弩及梢弩,除了能攻击敌塞,更能直接置于阵中打击敌阵,就能体现极大的优势出来。蝎子弩、梢弩弩架之下皆装小轮,随步卒出战,进退两便。
在接阵处,两军都用甲卒,都用盾矛稳住脚阵,不叫对方有破口而入的机会,普通弓弩对甲卒的杀伤力也有限。而当二三十斤重的石弹从三四百步远处掷来,即使头戴铁盔,身穿铁甲,给掷中,也难逃头裂骨断的下场。当巨矛投来,洞穿铁甲如穿河泥。当一具具躯体给长矛死死地钉在地上挣扎、惨叫,其撼震力绝非那一两重的羽箭插在身上能比。
虞文澄见前阵稳住之后,即在阵后或两翼部署更多的蝎子弩、梢弩,一次数十石弹、数十支巨箭的去打击出城接战的守兵。
淮东军乍看也没有强到不能对抗的地步,但淮东军越打越稳,特别是集于阵后及侧翼的重弩越来越多,孙季常抵挡不住这么大的伤亡,而见淮东军又不会给他诱惑轻易抵近城下叫他有机会用滚石檑木砸杀,最后只能坐看淮东军在护城河桥外侧挖成长壕。
叫淮东军挖出长壕将出城反击的通道完全堵死之后,孙季常这才有机会真正领教淮东军密集使用战械的厉害之处。
数以十计的抛石弩就隔着护城河,在距城墙根约四百步远处组装。一堆堆材料从辎重车上卸下,飞快地组装成高达十数丈高的重型抛石弩,在缺了一角的明月下,仿佛一头头的巨兽趴在那里,将尾巴高高的竖起来,在更近的地方,数座巢车飞快地立起来。
月色很亮,所以孙季堂在城头能清晰地看到从辎车搬下来石块的大小,心想这么大的石头,要是直接砸在城头上,他不相信临时在城头用圆木搭建的战棚能拦住一下。
这种巨型的抛石弩,孙季常相信黄陂城里即使有技术足够熟悉的工匠,三五天也不能造出一架来,而淮东军在护城河外,一夜就竖起二十多架来……
重逾百斤的石弹投掷而来,城门之前的敌楼挨上一记,即塌一片,两三下就皆成废墟。而贴近护城河所立的巢车,更是淮东军近城攒射的床弩、蹶张弩的射击平台。
在淮东军抛石弩、床弩、蹶张弩的砸射下,守兵无法在箭石覆盖的城段立足,只能往两边躲避,或者直接先避到城下的躲兵洞里去。
而城墙每给重逾百斤的石弹正面砸中一次,便要地动山摇,砖石砌裹的墙面也随之枝裂出清晰的痕迹来,叫人怀疑在同样的地方给多砸中几次,这段城墙就会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