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城位于大盂山以南,北汝河上游的北岸,不过汝阳城早就残破不堪,不堪入驻,陈芝虎在北汝河的北岸渡口,驱役俘兵、流民立栅造寨。利用河中军留下来的物资,在短短二十天的时间里,北汝河北岸,在大盂山与鸩山之间的谷原里,形成一座庞大的营地。
由于洛阳城距汝阳仅百余里,高义渡河后,仅在洛阳留少许兵马接管河中府的防务,即率河南军主力赶来汝阳与陈芝虎汇合。
此外,叶济罗荣在长安遣部将孟安蝉率一万骑兵,走函谷关道,赶来汝阳,使得北燕在北汝河北岸的兵马一时间增至五万余众,其中骑兵数量超过两万。
六月二十八日,燕廷策封陈芝虎为汝州郡王领豫南将军,同时册封袁立山为济宁郡王领鲁南将军,另委叶罗济王总督陕、豫、晋三郡,调辽东汉臣范澜为河南宣抚使,迁治所于洛阳,兼知河中府,兼理西路军粮饷事宜。
在战略上,燕廷将整个河南以及山东南部作为与南越的战略缓冲区。除了紧挨黄河南岸的大梁、偃师、荥阳等地生产有所恢复之外,大梁(郑州)往南,涡、汴、泗诸水沿岸的千里江淮平原,几乎都成为残地。曾经与燕蓟、江淮、湖汉并称鱼米之乡的江淮平原,如今荒草离离,屋舍崩毁,人立其间,仿佛是来到边外的草原之上。
燕胡如此作为,一是南越兵马,包括淮西、淮东部署在淮河北岸的驻兵,都以步卒为主,得不到城垒的支撑,在燕胡的骑兵威胁下,往河淮腹地的渗透距离受到严重的限制。第二是江淮平原大面积的放荒,实际上为燕胡骑兵集团大规模南下,为战马放牧提供充足的草场。
孟安蝉是出身燕西诸胡的将领,策马鸩山之上,往着鸩山以南到北汝河之间,都是青草离离的草场,拿他语调古怪的关内话,与身边的高义、冷子霖等将笑道:“大亲王严令兵马过境,禁啃麦田,某还疑惑,不啃麦田,跨下的战马吃什么去?”
江淮平原虽说大面积放荒,但由于往年的农耕活动,田地里遗留大量的麦豆,也随野草一些生发、繁衍,使得河淮的草场更加的肥沃。故而这片新兴的草场,要比关外更宜于养马。
“秋马膘肥,说起来也是秋后荒草籽实饱满,养肥了战马。”范澜与陈芝虎在前面讨论粮饷之事,听得孟安蝉等将在后面议论马食,有感慨地说了一句,“马食易得,人食就要头疼一些,还好在王爷能果断出击,在北汝河之前截住南撤的河中军……”
整个江淮平原,大概也就河中府受战事的影响最小。梁成翼虽说无能,但他治河中府时,境内大体平静,使得大量的流民涌入,进一步促进了河中府的生产。梁成翼最多时在河中府养五万兵马,还有粮草支应南阳,虽说河中府民众给抽税抽得厉害,但从中也能看出河中府地处河洛之上的富庶。
陈芝虎在汝阳大溃河中军,拦截下来的辎重多达三千余车,各种物资高达四十万石,另外还骡马牲口近两万头,仅这些物资就足够十万兵马半年的消耗。
另外俘获投降的河中军民多达八万余人,也为接下来的南征提供足够的辎兵、民夫。
更为重要的,提前控制北汝河,截断河中府民众南逃的通道,这就保证河中府的农耕不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还能持续下去。
范澜估计河中府容纳流民后,丁口多达百万之众,生产要是恢复得很,产粮不亚于晋中半郡。虽说燕蓟、晋中等地的生产恢复较好,但是大军南征,要是从黄河北岸运粮食南下,消耗极大,能从河中府就近解决一部分,将极大缓解后方粮饷的压力。
当然,范澜从洛阳过来,除了跟陈芝虎讨论粮饷之事,还代表天命帝,穆亲王叶济罗荣跟陈芝虎讨论接下来对南阳、信阳的战事安排。
受粮草的限制,从长安出武关直接对南阳西翼用兵的规模无法太大,西路的主攻方向还只能是从北面攻打南阳的舞阳、方城,关中的兵马会源源不断的走渭水,黄河南岸往汝阳一带集结。不过曹家还没有彻底的从关中撤走,叶济罗荣暂时还无法从关中脱身,汝阳这边的战事前期筹备,自然是委托给范澜、陈芝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