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横飞,那些从泥土里、石隙间、草丛之上,与雨水混杂的血水,仿佛血色的溪流一般,四处溢流,寻高走低,最终都往信江里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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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东水营载奔袭兵马出杉溪是二十日,到陈渍率部击溃邓禹所部之后,转渡到莲池峰南麓拦截奢飞熊,才是二十一日。若是以淮东水营出杉溪代表浙闽军在上饶经营的防线全面崩溃,到二十一日黄昏之前,消息也刚刚传到浮梁。
浮梁境内从二十日就是大雨天气,昌河暴涨,奢飞熊之前欲放弃外围防线,撤兵到信江腹地以拖延淮东军进占江西步伐的密函才在昨日凌晨送达浮梁。
就在今日之前,苏庭瞻也认为即使不能跟淮东军正面抗衡,奢飞熊在信江沿岸还有五万兵马可用,又大半为可以信赖的八闽战卒,怎么都能将形势拖到夏秋之后,最后退到赣州、豫章,说不定真能顺利地将局势拖到北燕南下,淮东军不得不北撤以援江淮的那一刻。谁能想到才短短一日时间,淮东军在杉溪上游凭空变出一支水营出来?
一是浙闽军在信江中上游的水军力量给毁灭性的摧毁,一是淮东军凭空在信江多了一支精锐水营可用,淮东军还能通过水路将万余精锐战卒直接走水路快速送到信江沿岸的任何一处。这就是决定性的优势。
奢飞熊以“空间换时间”,看似完美无瑕的计划就这样给无情的打得粉碎,给打得遍体鳞伤。同时,浙闽军在东线的主力因为奢飞熊的分部撤兵计划而彻底的分散开来,从而成为淮东军各个击破,一口一口吃掉的美食。
苏庭瞻也猜测不出淮东为在杉溪上游秘密造出如此规模的一支船队到底投入了多少资源,但不管投入多少,对此时的淮东军都是值得的。在杉溪上游秘密建造这么一支船队,怎么都要比将战事在江西腹地拖上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划算。
苏庭瞻手足冰冷,寒意从尾脊骨一直顶到头顶。与淮东军战了这些年,苏庭瞻自诩对淮东军了如指掌,然而到这一刻才发现他永远都低估了东海狐及淮东军在战术上的创造力跟攻击力。
苏庭瞻心寒了,胆怯了……
“苏将军,何故迟迟不下命令,不派援兵?”韩立虎目瞪着苏庭瞻。
早就晓得这些浙东佬跟八闽不是一条道的,大公子在上饶危在旦夕,苏庭瞻不立即发兵去救,眼珠子却在那里转个不停想别的心思,韩立心怀怨恨地想道。要不是苏庭瞻也有凶名,韩立几乎要走过去,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将他拍醒。
“援兵?”苏庭瞻苦涩一笑,看向韩立,问道:“哪里有援兵?”
韩立东进祁门,与赣东先遣军在祁门城西,昌河上游的马鞍岭打了一仗。那场硬仗不胜不负,但叫随苏庭瞻、韩立东进援浮梁的五千兵马折损将有三成,仅剩三千多固守浮梁。
相比较之下,淮东在祁门的赣东先遣军虽说伤亡也不少,但是声势更甚,越发推动得祁门、都昌、浮梁、涌山等县的民意汹涌,纷纷举家、举族加入赣东先遣军,使得赣东先遣军在马鞍岭一役后,兵势一日强过一日。
事实上,当韩立不能封锁祁门,还被迫从昌河上游退下来,就意味着赣东的形势已经失控。除了浮梁、涌山有限的三五座城寨还控制在浙闽军手中之外,更广阔的乡野几乎都已经是赣东先遣军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