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州地狭兵瘦,西进道路又险阻,秋后对江州用兵,怕是难以成行……”
林缚高坐堂上,文武官员分两列而坐,邓愈坐在刘庭州下首,对林缚督促池州对江西用兵事,自然是百般推搪。
邓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接着说道:“池州之窘迫,岳督在信里都有言明,请枢密使体察……”
“各地都在抱怨的,这个困难,那个困难,要是什么问题都叫本院来替你们一力解决掉,还要大家干什么?”林缚不满地说道,叫邓愈将岳冷秋的信函递到案前来,拆开来阅看,越看眉头蹙得越紧,最终不耐烦的将信件丢到一边,说道:“岳大人任江淮总督时,本院独治崇州,未得郡司一分钱粮,而独御东海寇于境内,崇州当时的情况难道比今日的池州要好?”
刘庭州等人坐在堂下,心想林缚不忘记岳冷秋当年给他穿小鞋的事情,如今风水轮流转,也没有必要说得如此赤裸裸……
邓愈神情窘迫,林缚要翻跟岳冷秋之间的旧账,叫他如何应答?
“那池州到底有没有用兵方案?”林缚手撑着桌子问邓愈,“潭州那边与浙闽叛军接战已有三月,荆湖也重兵陈于鄂州,从西翼进迫江州,分潭州之忧。而池州兵马龟缩不前,难不成叫荆湖、潭州将江州打下来之后,再叫池州派兵去取?”
荆湖、湘湖虽然大体以扬子江为分野,但位于扬子江南岸,罗霄岭北麓的津口、鄂州等地,在地势上与北岸的江夏、蓟春等地融为一体,故而自古以来都隶于北岸。江西与湘湖接界,多是罗霄岭中南麓与南岭北麓的通道,从豫章沿赣江而上便是袁州,从袁州西进,经芦溪,便到潭州东境。
奢文庄率残部退归江州之后,即令叛将黄秉蒿率原部兵马从袁州西进湘潭,对兵力本就不强的潭州构成极大的压力,在芦溪等县境内接连而战,暂时也势均力敌,没有分出胜负来。
而奢家即便得杨雄归附,实际的水军势力并不强,同时要应对下游的池州及淮东水营,除了扼守鄱阳湖口外,无力逆流西进,去控制上游鄂州、江夏的江域。
永兴帝东归江宁之后,江宁对曹家就改变方针,三月初派使臣进关中,委曹义渠川秦总督,算是默认曹家割据川东的事实,决定行联曹抗燕。曹家也正给从西北迂回打来的燕兵压得喘不气来,巴不得跟江宁这边停息纷斗,上表请罪之余,还请江宁派监察御史进驻两川及关中,以示承认江宁的法统。荆湖西线防御川东的紧迫形势就此缓和下来,故而能抽出更多兵力用于其他方面。
罗献成虽说始终是荆湖所面临的最大威胁,但奢家进犯江宁里,罗献成没敢有什么动作。当然更可能是罗献成没有来得及有什么动作。但在荆湖胡文穆的眼里,比起奢家据江州西进鄂州、江夏的威胁,罗献成的威胁要小得多。从三月之后,胡文穆在荆湖着重加强的是东线鄂州、江夏一线的布防。
如今在江西的外围,有淮东本部兵马从黟山南麓上饶方向与江西接壤,潭州从罗霄岭南麓芦溪方向与江西接壤,荆湖从罗霄岭北麓鄂州方向与江西接壤,池州从黟山北麓,九子山与江西接壤,三方对江西都要进迫动作,唯有池州还按兵不动。
林缚语气如此严厉,毫不留情面。邓愈资历虽老,但在年轻气盛,位高权重,战功彪炳的林缚面前,只是难堪得脸色涨红,半句话都回驳不得。
不要看岳笃明在背后抱怨不停,真到都堂来议事,萎缩在那里,实在没有站出来帮邓愈一把,跟林缚公开叫板的胆量……
这次军议,就池州、荆湖、南阳还有淮西派人过来,林缚言语里拉荆湖而打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