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淮盐户有丁卒十余万,其中护盐卒两万,煮盐户近十万。走贩私盐,除了盐商外,两淮丁卒里也有许多胆大犯禁的人。当然,更多的则是因盐户之制而给牵制这片土地上无法挣扎的穷困盐户。
两淮盐场需要养两万盐卒做什么?
除了一部分编为运军,负责运盐事务外,差不多能有一半多盐卒可以裁下来。盐场防卫海寇,自有在东海上游弋的水营战船负责,将官营盐行所得之利并归地方,林缚就有意将缉查私盐的责任并入地方治安部队。
关键还是盐户的问题。两淮盐场维持这么多的盐卒,盐户生活极为贫困,常起骚乱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将晚时,林缚赶到建陵县,刘师度早就在驿道边相候,与刘师度站在一起的,还有前虞东知县王成服。
永兴初年,虞东宫庄撤庄置县,并入淮东,如今又与崇州其他四年划为林缚的私人封邑,王成服任虞东知县已满三年。
虞东原先也为草场,而改宫庄,以为内廷嫔妃妆梳之资,早年粮田不过十余万亩,到德隆年间才正式拨为梁太后的私业,苗硕经营十余年,使虞东的粮田增到四十余万亩。
实际上跟鹤城草场一样,虞东可开垦的土地资源很大。与淮东近海地区一样,受海潮回灌的影响极大,虞东的上熟田比例较低,总体产量不高。虞东置县之后,林缚任王成服治虞东,一是迁民实地,一是筑堤防海,一是垦殖粮棉,三年已有很大成效。如今虞东置民二十万口,虽不能跟崇州、平江、丹阳等大县比,放在中西部地区,也是绝对的大县。
什么事难,开荒最难,虞东县诸事都成体系,皆有章法,换其他官员也能胜任,林缚就将王成服抽调出来,打算另外委以重任。
林缚下马来,将缰绳交给随行侍卫,问刘师度:“听说姜大人、刘大人都已经随成服去盐池看过,那就省得我再跑一趟,感觉如何?”
“掘池晒盐之法,传下来也有百余年,登州、即墨的盐场偶有试之,但未推行开,成效似乎不大明显,书中所录,也甚是简陋,难叫人窥其貌。”刘师度说道:“但观鹤城盐池,当真是开了眼界。数百亩的浅池,离海有数里之遥,池空时打开闸门,引咸潮进池,闭门待潮退去,暴晒十数日,即成盐卤。要说这也是煮盐,当有以天地为炉的气概……”
宋浮、陈华章倒不知道盐池之事,从鹤城即上扞海堤,也未往东南海边走去,但看刘师度如此神态说掘池晒盐之法,也能知道鹤城的盐池着实叫刘师度震惊了一下。
林缚摇头苦笑道:“淮南盐场这边,我早前也是希望毛文敬能够改煮盐为晒盐,希望减轻鹤城的给草压力,甚至不惜每年倒贴两万两银给他。哪晓得他收下银子不干好事,晒盐之法也仅在三五处地区草草行事,糊弄我!最终我被迫在鹤城南边掘池以试晒盐之法,也算是有成。”
陈华章心想,难怪毛文敬落到如此下场。毛文敬跟淮东也算是有共御东海寇,打赢东海之战的交情,毛文敬要是能稍为收敛一些,淮东还不至于拿他来祭整肃盐事的刀。
刘师度说道:“若能盐场推行晒盐之法,半数盐户都可转去屯种,而原先为煮盐所备的草场都可转为耕地……”
“暂时还是煮法跟晒法并举,先要确保产量不减,这盐价经不起来回波折。”林缚说道:“刘大人觉得成服给你当助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