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人,本王且问你,淮东携太后旨意,在江宁另立新帝,庐州当如何处之?淮西当如何处之?”元翰成问道。
余心源微微一怔,继而说道:“只要淮西拥护皇上,淮东必不敢冒天下之大韪!”
元翰成摇头苦笑,说道:“这没有什么必敢跟必不敢的,皇上要是不肯回江宁,淮东奉太后在江宁另立新帝,几乎是一定的。余大人若有余策,本王可以请董大人过来一起谈,要是余大人只会说这些话,本王也就只能陪余大人多饮几杯酒。”
余心源惶然道:“楚王爷啊,您老是宗室巨擘,难道就忍心看权臣欺凌帝室?”
“非是忍心,而是形势如此。”元翰成说道:“说这些话,本王的心情并不好受,要说忠心,刘大人、董大人,哪一个不是对皇上忠心耿耿,但江南江北陷入决裂,淮西受两面夹击,怕是连三个月都撑不过去。皇上下了份罪己诏,回江宁去,虽说不那么体面,但总要好过当亡国之君啊……”
“楚王爷就敢说林缚此子没有异志?”余心源问道。
“余大人,你且听我置腹之言。”余心源说道:“形势如此,饮鸩止渴也是情非得已,更何况内外皆有大臣对皇上忠心不改,彭城公多少也会收敛一些。眼下所缺的,恰恰是时间。岳督在池州,全无根基,淮西这边粮秣还要依仗南面,荆湖、湘潭那边一时间也受制于长乐匪跟奢叛,难有大作为。假以时日,岳督在池州稳住脚跟,淮西兵马能以寿濠等地丰衣足食,长乐匪与奢叛尽除,淮东还能猖狂其志否?倘若皇上此时不能屈其志,即便岳督与我等皆忠心不改,又会是什么局面?池州粮秣暂时还依赖于东阳府供应,断粮,岳督便无法在池州维持三万兵马。说到底,岳督纵奢叛过境,也是要在这时增加皇上的筹码啊!淮西所面临的局面,余大人又不是不知……”
余心源枯坐在那里,心间茫然,他本是要劝淮西诸人对抗淮东,没想到淮西诸人倒要反过来劝他……
看余心源失魂失魄的坐在那里,元翰成也是同病生怜,淮西诸人被迫选择妥协,自然没有丝毫得意之处,也都是丧家之犬。
元翰成见余心源枯坐无语,继续说道:“淮东若想持朝政,也非能一蹴而就。即使太后与鲁王此时愿给淮东所用,但终究也是会维护宗室,关键是要皇上能够回去……”
余心源心虽冷如炉灰,但脑子还在转,元翰成所言确实是理。
元翰成苦口婆心地说道:“余大人或许不忿太后、鲁王给淮东所用,但这根子从宁鲁之争时就埋下。太后为淮东所用,说到底是争大义名份,争的是帝权,是宗室之间的分裂,不得不给淮东所利用……这一争,朝野就难免分裂成帝党跟后党。沈戎随太后进了江宁,岳督也向万寿宫递请罪折子,南阳的梁成冲,前永昌候元归政,河中府的梁成翼,他们并无向淮东屈从之意,只是心向着太后。倘若皇上在居巢不愿归,南北分裂,各拥一帝,这就迫使维扬府,南阳以及岳督的江州军跟淮东站在一条阵线上,一起对庐州,对淮西下手……但只要皇上去了江宁,虽说会屈了皇上,但宗室的分裂就不再存在,形势也不会叫岳督、沈戎、梁家兄弟与我等淮西诸人在皇上跟太后之间再去做什么艰难的选择。帝党与后党唯有拧成一股绳子,才有可能对抗淮东啊!”
余心源的心思也给元翰成渐渐说活络,眼睛里多些生气,抬头看向元翰成,想看着元翰成的眼睛有几成真,有几成假。
“余大人,你说本王所言在不在理?”元翰成问道。
“那梁家也有人在寿州?”余心源问道。
“董原去涡阳巡营,返回之前巡淮去,在信阳与元侯爷见过面。”元翰成也坦诚告之董原曾与元归政见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