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缚初办钱庄时,沐国公就拿出大笔的银子,眼光之准自有过人之处,也应是对淮东有深刻的了解才会如此。沐国公有这一问,难道猜到淮东会半道迎驾吗?
张晏面有愧色,也无脸跟曾铭新问策,揖礼告退。
很快,委任陈西言为江宁留守的谕诏就送到府上来,却没有说明永兴帝携官员离开江宁的时间。
永兴帝去淮西巡狩虽说只对五品以上官员传达密旨勒令随行,但是消息很快就传遍街巷,即使没有内奸兴风作浪,到这时候消息也不可能瞒住。稍有些头脸的人,都急着收拾家私逃离江宁,城里一团乱象,也根本无人有心收拾。
城头守卒大量逃离,便是护驾巡狩的江宁水军也出现大量逃卒,兵甲丢掉满大街都是,都觉得混迹在百万民众当中,更容易逃过一劫。一时间江宁城里人慌马乱,彻底乱作一团。
陈西言勉强振作起来,曾铭新、王约随他巡视城头,到底有些忠心的亲兵跟随,勉强将城头的形势稳住下来。但城里到处都有人抢劫、强奸、杀人,仿佛是最后的疯狂,站在城头看城里十数处地方起了火,衙门班役也彻底瘫痪。
到拂晓时分,天际隐隐有火光传来,似是叛军更大规模的前哨队伍接近江宁外围。而在这时,宫城方向也有一队人马执火把而行,往挹江门内的水军驻营行去。
皇上出宫了。
陈西言朝执火处跪下,拜了三拜,算是为帝饯行。
陈西言站起来,在城头望着从宫里出来的那队人马,心生悲怆,满心不舍,又问曾铭新:“老国公,到这时你跟我说句实话,淮东会半道迎驾吗?”
虽说淮东水军的主力离江宁城还远,仅前哨少量兵力进入金川河口外的狱岛,但保不定淮东还有其他什么后手,也可能林庭立早得信率军赶在庐州之南迎驾。
即使到这一刻,即使知道皇上去淮西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陈西言心里还是希望皇上还顺利进入寿州的。淮西虽以董原为首,但刘庭州、陶春、肖魁安以及楚王元翰成等人,皆有势力,所以皇上在淮西还是有可能凝聚忠于帝室的势力的。
“蠢啊蠢啊!”曾铭新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淮东不迎驾,董原或岳冷秋就真有实力收容他吗?愚不可及啊!愚不可及啊!”
“什么?”陈西言吃惊地问道:“即使放皇上去淮西,淮东仍有后策?”
“高宗庭就在江宁,陈相见或不见?”曾铭新说道。
“林缚亲至又能如何,大势已去,除非淮东在这里能变成两万精兵来!”陈西言沮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