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帝看向张晏,眼神异常的凌厉。
张晏心里暗叹一声,心知王学善、王添跳出来搅局,皇上的心思越发的坚定,再难更改。陈西言这时候若还不让步,皇上怕是要当场逼得陈西言辞相,说到底,这件事能不能成,始终决定于皇上的态度。
张晏说道:“内库府或许能挤出三五十万两银子……”
“御营军不堪用,用之徽南,江宁危矣!”陈西言“扑通”在殿前跪下,死活不同意谢朝忠领兵从徽南打浙西。
“左一个不堪用,右一个不堪用,朕且问你,什么才叫堪用?”永兴帝厉言道:“这两年来,每遇演武,朕多亲临,军容、军威虽不足称百战雄师,但也颇为可观。再者言,不经历战事,御营军何时能够堪用?”
林续文默然无言,永兴帝的心思都挑明开来了。永兴帝就是不信任外兵,即使晓得御营军不能算什么精锐,也认为当前的南线形势,谢朝忠领兵从徽南出击,不会有多大的威胁,恰是御营军锻炼的一个机会……
永兴帝急于摆脱当前藩帅拥兵重于外的局面,手里没有可用的精锐兵马,谈何削藩帅,藩臣的兵权?
这种急迫甚至急躁的心态,使得陈西言也再难给他足够的信任。
陈西言在殿前头叩得“砰砰”直响,永兴帝恶言相向,殿下群臣皆是惶然。
左承幕也走到堂前跪下,谏道:“徽南用兵,即使是上策,也应慎重待之。从徽州过来,经宁国到江宁,山川平易,无重兵塞防,江宁将受刀兵之险……即使非要从徽南用兵,宜用老将邓愈。”
“邓愈可为副帅,再选一个老成持成,知兵事的老臣,以为监军使,遇事可以有个商议。即使决定从徽南再出兵,也断不会轻率用兵。”永兴帝从镏金龙椅上甩袖站起来,说道:“你们所言种种不利,朕也不是没有考虑。朕登基以来,也不是没有经历过险事,哪能事事都求稳妥?”
“皇上圣明!”程余谦跪下喝诺,算是表个态。
他历来是哪边风大倒向哪边,当前的形势已经很明显。再说御营军的底子是江宁守备军,要说御营军一点都不堪用,程余谦也不可会承认。谢朝忠领兵一事,看上去没有什么好处,但至少眼下看来也没有什么坏处。再说了,谁能断言谢朝忠领兵出徽南就一定会打大败仗?
势颓如山倾,见永兴帝心意已决,而王学善、王添、程余谦、张晏等重臣都纷纷屈服,陈西言也晓得他一个人再争没用,难不成真要拿辞相相逼?
陈西言满面怆然地伏在殿前,说道:“老臣这副残躯若能熬过来年,请皇上许老臣告病还乡……”
“陈爱卿,你对朝廷忠耿耿,朕心里清楚,这种气话,不要再说了……”永兴帝恼陈西言不给他面子,但也怕陈西言这时候撂挑子,看向林续文,问道:“林爱卿,你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