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侍卫来得倒早,林缚却是在日上高梢之后,才姗姗来迟。
给一队骑卒簇拥着,林缚策马而来,到王府前翻身下马,看到王府长史高强及苗硕、左贵堂在府门外相候,未见元归政父子的身影,心想他父子二人悄悄来崇州之事,只怕也瞒过高强。
高祖立国以来,行藩王长史制,其用意就是用长史约束藩王。到高强这边,长史的权柄自然是更重,几乎王府内每一桩事都要得到他的首许才得行。
拥立事变后,林缚为得虞东之地,犹豫再三才将海陵王及梁太后一行人到迁海陵定居,以使他们能暂时避开江宁的政治旋涡。但林缚本人的意愿,并不想让新帝觉得淮东有挟鲁王以自重的嫌疑,江宁向海陵王府派任长史监视元鉴海及梁太后等人的起居,林缚自然不会阻碍。
只是不想崇州境内有不受淮东军司管辖的武装力量出现,林缚才在旧城设了巡检司,负责王府外围的护卫工作,但对王府内部的事务及守卫一概不管不问。
高强到崇州赴任时,林缚见过他,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晓得他是进士出身,得罪了人,给踢到江宁户部坐了好些年的冷板凳。高强到崇州赴任之后,林缚也听到一些他对王府众人过于刻薄的传闻。
想想也难怪,好不容易熬到江宁给定为新都,长年坐冷板凳的江宁官员一时间几乎都得到实缺,得到能大捞银子的官位,高强偏偏给踢来做这个海陵王府长史,怎么没有怨言?
海陵王府上下日子本生就过得窘迫,除了江宁每年拨给的两千两例银,便没有其他收入,高强自然也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再者海陵王受新帝猜忌,王府长史自然就提心吊胆,生怕在自己任内搞出什么妖娥子出来,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搭进去,怎叫高强心里没有怨言?
据说江宁拨给两千两例银,进入高强的囊里吐出来的极少,便是梁太后也时常差遣侍女拿随身所带的一些细软出来换银钱,以接济王府上下近百十口人的日常支用。
林缚本就不想干涉这摊子事,再说按律海陵王府内部的事务也轮不到他管,便装聋作哑,当作未曾听到过。
虽说梁太后及海陵王权势不再,但林缚还是依着规矩,让苗硕先进去通报,他在垂花厅里等候“召见”。
苗硕吃了一年的苦头,但壮硕的身子未见削瘦,才是入秋的天气,日头起来,天气炎热,苗硕这院子里跑了一趟,额头已经渗出汗珠子来,尖着嗓子叫道:“太后有旨,召淮东侯林缚晋见……”
“微臣遵太后懿旨。”林缚唱着诺儿跟苗硕、左贵堂、高强往里走。
这王府占地不小,但院子里却十分的寒酸,角落里还长出许多杂草未见人清理。
太后寄居在海陵王府,独占了东首的三进院子,收拾得稍为整饬一些,林缚穿过走廊,冷不防从侧面撞来一个捧着纺纱锤的布衫少女。
“啊!”身后侍卫见有人冷不防的撞过来,拔出刀来就要上前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