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奢飞虎率部从南面接近嵊州的情况下,周同不得已改攻城为围城,在嵊州城西南,澄潭江与曹娥江干流的剡溪江汊口抢占村寨,修筑简易防垒,做好围城打援准备,同时也等待后续兵力从上虞调上来……
奢飞虎的浙南援军斥候已经进入天台山南麓山地,不过周同在嵊州城外已经清理出往北去上虞的通道,不仅伤员能通过曹娥江干流剡溪江水道送下去,物资、给养以及援军,也能从上虞通过剡溪江水道运进来。
在漆布所搭设的军帐里,孙壮夜里睡不踏实。身上伤口又凉又痛又麻,也不晓得军医营给他敷的是什么药物。以他的伤势,本应该撤下去疗养,但只要人没有趴下去爬不起来,孙壮死活也不愿意下去。
帐篷帘子给人从外面掀开来,营火的光亮透进来,孙壮欠着身子,看见陈渍那张黑脸探进来,问道:“你这时候跑过来浪个毛?明天的仗要怎么打,你们这些官老爷商议出什么道道来?”
“杆爷骂我呢?”陈渍一屁股坐在军帐帘子口,嘿然一笑,说道:“你积下军功,很快我就又可以跟着你混了!”
“屁!”孙壮粗鲁的啐了一口,说道:“淮东的将官,我可做不来。东海狐既然饶了我一命,我战死沙场,便算还了他的情!你做你的封侯拜将大梦去吧,不要扯上我!”
“奢飞虎可能率部从天台山南面绕到东阳跟奢家从诸暨调上来的兵马汇合,明天怕是没仗可打。”陈渍将话题转到战事上来,眼睛看着外面的营火,说道:“真正要打起来,很可能就是一场狠战。在富阳,奢飞熊与董原往巴掌大的地方里,差不多已经填进去两万条人命,也不晓得何时能停下来。”却不晓得富阳血战已经暂时息了下去。
“东海狐终究是东海狐,就没有看到有他吃亏的时候。”孙壮抱臂枕着后脑勺,望着黑漆漆的军帐顶,他还是习惯在陈渍面前拿东海狐称唤林缚,说道:“这边总归要打一场恶战,这才能让奢家绝了夺回明州府的心思!关键是上虞那边要防备会稽的兵马,这边能投入多少兵力?”
淮东军虽说精锐,但奈何陆上战力太少。长山营、崇城步营加上战力不怎么够看,只用来做预备兵力的海陵府军,也就两万人出头一些。两万精锐攻守一城一地绰绰有余,但战事发展到现在,要同时防守数城,攻打数城,包围分割数城,淮东军在陆上的战力就捉襟见肘了。
崇城步营承担前期的夺寨攻坚,前期攻打嵊州城不利也吃了不小的亏,伤员运出去后,这边就剩不到四千战卒。这些兵力要将嵊州城死死围住都困难,更不要说围城打援了。
敖沧海所率的长山营兵力最足,战前足足编有二十营,一万两千余战卒,但过去三四天时间里,连克慈溪、余姚、上虞三城及七八座防寨,数战皆克,皆大捷,但积累的伤亡也将近两千人。
海陵府军前期主要在老塘山港防备奢家在昌国岛的兵马,没有怎么打硬仗,几乎没有什么伤亡,也就三千兵力。
也幸亏富阳血战让董原的浙北军顶在前面,不然即便淮东军能承受逾万人的伤亡,短时间内也将失去持续作战的能力。
这时候,除了嵊州外,明州府城还有近两千奢家残部固守不降,在昌国、岱山诸岛,更有近四千奢家残部不肯投降。昌国诸岛固然可以拿水营战船先隔绝在外面,但包围明州府的兵力不能少,这时候从明州府到底能抽调多少援兵到嵊州来,还真难说。
陈渍也不关心军事潜力这种战略性的问题,给孙壮一问,也觉得形势不是想象中那么乐观,只说道:“会有援军上来,具体多少就不晓得了……多来有多的打法,少来有少的打法。”
这会儿有小校走过来找陈渍:“陈校尉,你怎么躲这边?周帅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