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缚接过来一看,哈哈一笑,说道:“高丽国相的动作倒是不慢,这么快就替海阳郡拉了新总督出来。你陪我去见一见甄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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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封给软禁在一座原木搭建的木楼里。
这座建在半山腰上的木楼,简朴无华,宽敞,可以眺望济州港外的湛蓝之海。虽说无法走出院子,但心里只要没有什么杂念,寄居木楼里,倒也没有什么不便。之前的侍卫也有十人允许给留下来伺候,作为败军之将,阶下之囚,也没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国相及国中诸大臣都屈从于东胡,高丽就没有跟淮东议和的可能。甄封对自己日后的命运不抱什么期待,安心等死,心思倒是平静下来,黄昏时还写下“初春,倦鸟阵阵鸣叫,夕阳红光染遍山林”这样颇为自得的句子来。甄封将自己近日妙手偶尔的句子都工整地誊写在纸上,要侍卫收好,或许能带回高丽,给家人留个念想。
这时候有一队骑兵从远处驰来,很快就到楼下,诸将卒下马时,甲片哗哗的响。甄封对侍卫说道:“你跟外面人说,我已经睡下了!”
甄封唯求一死,别人能降淮东,独他不能降。打败仗倒不足为虑,胜败本来就是兵家常事,但贪生怕死,降了淮东,就只会成为高丽国史里所记载的一段笑柄罢了。再说他降了淮东,甄氏在海阳的子弟要如何逃脱诛连?都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生死看不透的?
甄封只当是淮东军有人又跑过来劝降,便吩咐侍卫将人堵在门外。
侍卫下楼去挡架,过了片刻,又走了回来,说道:“领头的武校说,这个人郡督倒是非见不可的……他们清了西堂,要郡督去西堂等候。卑职回禀过郡督,也要去楼下给集中监管!”
“啊?!”甄封微微一怔,想不明白迟迟没有露面的林缚这时候过来见他是为哪桩事。
甄封整理衣衬,往木楼西堂走去。这时候整个木楼的防护、警戒,都由刚赶来的骑兵侍卫接手,木楼外的林地里,也有人影攒动,设了哨岗——在济州城,也仅有林缚能享有这么森严的护卫。
甄封在西堂灯烛下等了片刻,便听见有辚辚车辙声驶进院子,甄封一怔,暗道,林缚何需要坐马车过来?
在淮东军侍卫的监视下,甄封忍着好奇心,没有走到窗户边看院子里。接着就听见登楼的脚步声,过了片刻看见林缚与一个宫装的绝美小妇人走进来。甄封心里暗想,这个女人是谁?林缚总不会起了兴致,带了宠姬夜游山林吧?
甄封的目光在小妇人的脸上停了一瞬,就看向走在前面的林缚,揖礼道:“制置使可是来催甄某一死的?”
“甄督如此焦急着要死?”林缚摇头笑道:“甄督要失望了。我刚听到一桩消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高丽国相左靖日前命令礼部卿金承越担任海阳郡总督。不知道甄督听到这消息,心里有什么感受。”
“我被困西归浦城时,国相早就该新立总督,来主持海阳郡的军民政事,是我辜负了国相的托付。”甄封古井无波地说道:“制置使专程告诉这个消息,甄某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