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前院,秦子檀揉了揉太阳穴,一夜未睡,人终是困顿得很。
他身后扈从问道:“先生毫无保留的相告,若让东胡人建成一路精锐水营,对浙闽未必是利啊!”
“淮东水营有那么容易啃,就不会像今天这般让人头疼了。”昨夜一席话,秦子檀确实没有保留,差不多是他近年来对海战思忖所得,自谓站在众人之上,不然不足以令东胡诸人动容。但他这么做另有心思,笑着跟身后扈从解释道:“一支精锐水营不是那么容易建的,东胡没有船场,没有工匠,没有熟练水手,也没有水师将领,那赫雄祁此来,更多的还是想利用高丽的水军力量去扰袭津海粮道,达到削弱燕北防线的目的……”
“津海粮道有靖海水营、登州水营的双重防护,哪那么容易给扰袭?”扈从跟着秦子檀学兵事,见解也颇为深入,“高丽水军散而弱,战不过登州水师,更不能跟靖海水营相比,再说高丽人未必甘心受东胡人驱使。”
“即使他们听了昨夜一席话,有心建水营,也非短时间里能竞功的。”秦子檀笑道:“我观东胡在燕北一线的战事,他们若是坚持以重兵围困大同,吸引李卓调派援兵过去,在大同周围对援兵打歼灭战,消耗朝廷在北线的兵力,更为上策。他们真要大耗力气去建水营,能不能建成,还是两可,更重要的是削弱其对大同方向的战事投入,对浙闽难道不是一桩好事?东胡人若是自己不建水营,而选择督促高丽人来建水营,高丽人若得强大水师,东胡人对高丽的控制必然减弱,又有何乐而不为?”
“先生妙计也!”扈从赞同。
“当前牵制并打压淮东,乃两家的共同愿意,看近日是不是有机会派船出海回晋安,跟侯爷请示此事。”秦子檀说道:“若能与东胡订立密盟,高丽对淮东的态度,则能由东胡主导之,我再去九州岛,说服那些扶桑藩国,则能事半功倍……”
“这时候渡海,怕是凶险!”扈从担忧说道。
“从儋罗西端到东端,就有一百六七十里地,再往东,滔滔大海凡数百里,淮东战船能尽封锁之?”秦子檀微微一笑,说道:“眼下关键要促成高丽对儋罗岛大举用兵!那就足够让淮东头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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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胡使臣那赫雄祁等人的促动下,高丽国内对儋罗岛战事的态度很快就一致起来。
顾不上大雪封路,那些穿黑色甲衣的驿骑,陆续从汉阳府驰出,带着海东天子的敕令,调动郡县兵马,集于海阳,组建平淮军,意谓“平灭淮东”。
国相左靖自领平淮军,又任东胡使臣那赫雄祁为统军副帅。那赫雄祁出使高丽,有两千精骑随行,一并带上,先行赶往海阳郡,督促高丽对儋罗用兵。
此外,高丽又组建平淮水师,从各郡州县抽水军,调山南郡水军都尉任平淮水师统领,摆开阵式,要在儋罗岛与淮东军司大干一场。
与此同时,那赫雄祁使人暗中抄录的夜话手稿,也由快骑送到辽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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