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韩芝之前在红袄女麾下当部将,手底下也就四五百兵马,口粮供应也不用他操心。刚上工段,督管造堤,七八千人的穿衣、吃饭,什么事情都要管,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过去近两个月的时间,也不能说完全适应过来,倒也没有刚开头那么狼狈。人总要努力去适应,才会成长。
林缚看向原流民军先锋渠帅孙壮麾下的部将张苟,问道:“来崇州还适应?”
“不用再颠沛流离了,总是不差,还要多谢大人的成全。”张苟回道。
他南下已经两个月了,到崇州之后,就进了这边的营寨,跟陈渍分开,也就没有再联络,也是怕崇州这边起疑心,克制着不联络。
这边的营寨,好东西没有多少,但吃饭管饱,有家口安置附近的,月初与月中时也多发一份口粮。都卒长以上的武官额外发饷,也不多,每月三五百钱,其他方面倒没有太多的特权,与普通兵卒同吃同住。
虽说这边工段上近八千人里,约有八成人都是流民军的降卒,不过这些武官大多数是从淮东军司各部抽调过来的。
武官们的饷钱虽不多,但都是立了战功给提拔上来的人,有赏功田,从役期间,又能免田赋,倒不用担心家人的生计,有饷钱拿,更能接济家里,这些武官都对淮东军司忠心耿耿。当然下面也有小部分人表现优异,给提拔上来当武官的。这部分人数虽不多,但给大家看到一些希望。
张苟作为工段副指挥,说是比照营指挥发饷,每月倒有二两银子的饷银能拿。家人给安顿在崇城,他没有去看过一回。每月拿到饷银,都托人捎过去,他在这边有银钱没有用场。他识得字,他妻子也识得字,所以能通书信。
他家与陈渍家给安顿在一座院子里,张苟也就知道陈渍在鹤城的情况跟他相似。家里头,除了他捎饷银回去外,淮东军司逢着节时,也送粮面与鱼肉来,大寒节还送了钱跟布来,日子倒是不差。要是愿意,还可以送狗娃去学堂,倒也没有强求。
要是可以,张苟也不想再折腾了。但是他知道杆爷当初投降淮东军心里是什么想法,将来杆爷跟淮东军打起来,他总不能对不起杆爷的情义。
人心思定,哪怕是给淮东军司驱使去上战场,家人能有安顿,也有个前途能奔——绝大部分人举旗造反,不就图这个吗?
有野心的,想出人头地的,淮安军司这边也不是没有机会,韩采芝、陈魁立这几个龟儿子,就铁心跟了淮东军司走。
就算没有淮东军司抽调来的这么多武官压着,就凭着这边当兵做事吃饭能管饱,张苟也没有信心拉出多少人去投杆爷。
这边七八千人,有多少人生下来能经常吃上饱饭的?张苟也不知道淮东军司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有多厚的家底,上好的粳米,竟然能让大家敞开肚子吃,还隔三岔五能吃上一顿肉。
工辎营定编就有六万人,再给家小发口粮,家属上堤或参与开垦荒地,另外发工食钱。其他不说,淮东军司养六万人的工辎营,仅米粮一项消耗,就大得惊人。
在淮泗时,与江东左军打,只知道江东左军能打,很强,但江东左军为什么这么能打,这么强,却是一摸瞎,没有知道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