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儿部精锐尽失,被迫撤往山东的流民军残部将成为梁氏的腹中餐,被迫撤往中州的流民军残部将成为东出潼关的曹氏的眼中美食。刘安儿在濠泗地区的部众也许会归附已经进入淮上寿州的罗献成,那时罗献成将替代刘安儿重新成为两淮地区的大患。
在梁氏、曹氏以及罗献成三家势力里,最得益的,还是梁氏。
在徐州北军,葛平所率天袄军战力虽差,但人数最众,拥有丁壮近二十万人。林缚要是使出吃奶的劲,将刘安儿围徐州的主力破掉,最终涌入山东西部、中州东部地区的流民军残部很可能多达三十万人。
三十万人数虽众,但精锐尽丧,余者缺衣少粮,兵甲不全,队伍不整,如丧家之犬。
同时占据济南、平原、大名、河中四府的梁氏兵马已扩编五六万之众,编训也有三四个月,正磨刀霍霍,擦拳待动。一旦流民军残部大量的给梁氏击破收编,梁氏的势力将再度膨胀。到那时,林缚使出吃奶的劲来,也无法保证他们在青州,在胶莱河两岸的势力,不给梁氏驱逐出来。
林缚是要将流民军赶去山东,但也要让撤去山东的流民军是一块梁氏啃不动的硬骨头。更长远的看,即使这时候将徐州让出来,给流民军占去,也比费尽全力将刘安儿部打残要好得多。
林缚负手下岗楼,站到浮着一层黄土的泥地上,跟刘庭州说道:“朝廷是不是该许我们招安流民军?这流贼跟春后的韮菜似的,一茬接一茬的,杀不光啊,大多数人从贼,也是混一口饭吃,谁又忍心对他们举起屠刀来?”
刘庭州微微一怔,整个局势正慢慢地向朝廷有利的方向转变,林缚怎么就突然提出招安之事来?说道:“姑息养贼,非长久之策,即使要招安,也要将流匪打残了,打痛了才成。再说,寇首刘安儿又岂是雌伏之辈?”
“我军占据睢宁,封锁汴水、泗水,抵其腰眼,断其咽喉,雌不雌伏,已容不得他了!”林缚哂然一笑,说道:“招安一事,也许要派人进徐州,问一问岳督的意见!”
肖魁安暗道,此时派人进徐州,又岂是容易的事情?
刘庭州暗道,若是真能派人进徐州,岳冷秋虽有总督之名义,战局大势却给林缚掌握在手里,是和是战,岳冷秋又怎么做得主?岳冷秋为求脱身,难道会硬着头皮打下去不成?
相对坐看徐州城破,岳冷秋与长淮军给灭,招安议和倒是更容易接受了。
想到这里,刘庭州毅然说道:“若议招安事,老夫愿为信使进徐州!想来流寇也不会留难我一白首老头。”
“那就辛苦刘大人了。”林缚说道。
招安议和,还是会让岳冷秋受益,但就眼下的形势,却是上策。
相比较鲸吞浙东的奢家,围大同而观望中原的东胡人,岳冷秋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患,即使岳冷秋还霸着江淮总督的位子不放,对江东左军的限制也相当有限了。便是鲁北招兵买马的梁氏,以及在潼关屯兵观望的曹氏,也要比岳冷秋更来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