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抽鞭,拿马刺戳马,不恤马力,但撒开马蹄子奔走上数里地,就发现江东左军披甲轻骑所骑的口外马要耐跑得多,那些稍慢一线的斥候纷纷给追上杀下马来。
流民军宿豫河东大营收斥候、哨探入营,在暮色四合的昏暝中,慌乱关闭寨门。兵卒们拥上寨墙,也不管敌骑离得尚远,没有指挥,就乱糟糟的射箭出去。
李剩儿“嗖”的中了一箭,插在兜鍪缨子上,吓他一身冷汗,赶辕门关闭前,躲入大营,将缨子上的箭取来,冲着望楼破口大骂:“日翻你奶奶,爷爷差点给你们这些龟孙子射杀了……”让手下将马牵走,他取下背后的大弓,三步并两步上了寨墙,也怕江东左军的披甲轻骑直接来抢辕门。
江东左军夺沂水大营时,就是直接拿重甲骑将栅墙撞倒。这边河东营的栅墙紧急加固过,但辕门最单薄。看到主将李良吆喝着让人抬出拒马抵在辕门后,李剩儿也就没有吭声,来到他所部负责守卫的那一段寨墙,紧张地往外望去,心里也在祈祷,希望江东左军不要直接就攻这里。
令流民军宿豫河东大营兵卒诧异的,江东左军三四百名披甲轻骑就擦着大营东北角的边儿,折向北去,没有停下来攻打营寨的意思。
李剩儿与左右面面相觑,江东左军不去南面的泗阳救刘庭州,也不打宿豫的河东大营,突然往北去做什么?
李剩儿惊疑之余又有些侥幸。
江东左军在沭口立营时,他所部兵马给抽调到沂水东岸去过,轮流攻打过江东左军的沭口营寨,见实在打不下沭口,他才又给调回宿豫来。之前参战,虽说伤亡不大,但也让李剩儿领教到江东左军的骨头之硬,不是他们这时候能啃的。
之前的接战之所以伤亡不大,认真想来,江东左军对他们主要以击溃为主,击溃后甚少趁乱掩杀,这里面多少有些手下留情的意味,并非江东左军没有追击的能力。
沂水大营在他们看来,固若金汤,却扛不住江东左军半夜的强攻,李剩儿也没有信心能守住这边的河东大营,能避开江东左军的兵锋,那是再好不过。
可惜李剩儿的侥幸没能维持太久,眉月从东边的林梢升起来时,站在寨墙上,就看到黑压压的步卒从东面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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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缚兜着缰绳,压着马儿碎蹄慢走,秦承祖并骑稍后一些。左右是数十名亲卫护骑,不同普通士卒,皆是绯红战甲,在眉月初升的入暮时分,仿佛一团暗火,又如一团闷燃的晚霞。林缚穿青甲,秦承祖穿黑甲,十分的显眼。
林缚抬头看了看天,眉月清辉,入暮的天地朦朦胧胧,远处的景物看不大清楚,只有灰暗的影子,但光亮也足以让他们对豫宿的流民军河东营展开攻势了。
连续两天的晴夜,也当真是幸运得很。
刘庭州的渡淮军给逼到泗阳腹地,无法得到补给,拖一天,就多一分全军覆灭的凶险;拖一天,流民军在泗水沿岸的军事部署也将大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