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伯骑马到都亭驿前,辕门前灯笼挑照下也是一摊血,心里一惊,见赵虎亲自带队在辕门外守卫,下马来朝他走去,问道:“这一摊血是怎么回事?”
“马服妻山阳县主带家丁过来抢人。冲撞大营行辕本是死罪,刘知府代为求情,大人才收回成命,暂时将山阳县主拘押起来,说是等天明就押去江宁交江宁宗正院治罪。不过那几个领头的家丁就没有那么好运,当场砍了几个,血迹还没有来得及冲洗……”赵虎说道。
张玉伯头皮发麻,压着声音问赵虎:“大人就不怕淮安城乱了?就算要杀一儆百,怎么不多带些兵进城来?淮安会兵马司左营校尉马如龙与马服是堂兄弟,大人就不知道?”
刘庭州不是不想治马家,张玉伯到淮安后,也不是不想治马家。大敌当前,在城中连宵禁都不能做到令行禁止,刘庭州与他张玉伯难道就有颜面?
不说楚王府了,不说盐铁司了,马家以及诸盐商在淮安府的势力盘根错节,哪那么容易撼动?张玉伯怕林缚捅出大乱子,淮安城将守不住。
赵虎说道:“马如龙与马家的其他几人过来请罪呢,刚进去……”
张玉伯一愣,也不晓得马家人过来是真请罪还是假请罪,他也不跟赵虎在外面耽搁时间,匆匆走进来。
院子里也严阵以待,姚麻子穿着鳞甲在院子里亲自带队,看到张玉伯过来,走过来说道:“张大人回城了。大人在明堂呢,张大人直接进去吧……”
张玉伯走进明堂,看到林缚与刘庭州坐在堂前,周普持刀站在林缚身后贴身伺卫,堂下还跪了一溜十几号人。司寇参军郑恩、淮安县知县梁文展、兵马司左营校尉马如龙以及小樊楼大掌柜马腾,还有兵马司右营校尉肖魁安、淮安县尉何敬德等人都跪在地上。
张玉伯看了一惊,不单单马家人,执行宵禁不力的官员与将校都跪在这里请罪。
“玉伯回来了,快过来坐。”林缚让人给张玉伯搬了一张凳子过来,说道:“你回来正好,我正追查宵禁不行之事。大敌当前,淮安城里竟然连宵禁都执行不下去,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不杀几个人,怕是无人知道国法严峻!”
林缚顿了顿,又说道:“事情已经基本查明,宵禁不行,府司寇参军郑恩、左营校尉马如龙、右营校尉肖魁安、县尉何敬德等人有不可推卸之责任。我与刘大人商议过,暂时夺去他等职守,令其闭门思过,所缺之职从府县选贤能勇将补上,最终如此何处置,待战后再奏请朝廷处置……你看如何?”
张玉伯看堂下所跪诸人,皆面色如沮,即使心里有怨恨,也没有人敢当场表露出来。林缚两度开杀戒,虽然有些偏颇,这时候还是能按规矩办法,将刘庭州推在前面主导其事。见暂时不至于生乱子,张玉伯悬着的心就安了一半,也暗感林缚处事老辣,也不晓得何时林缚竟有如此威望,心想即使当场将马服杀了,这些地头蛇也不敢有什么异动吧?
“既然林大人与刘大人已做出决定,下官自然也是赞同。”张玉伯说道:“只是当前守城事紧要,城里不能缺知兵守将。右营校尉肖魁安英勇善战,屡立战功,为守淮安给贼人削去左手三指,下面的兵卒都很拥戴他,恳请林大人、刘大人许他戴罪立功……”
肖魁安是刘庭州提拔上来的将领,实际也有能耐,张玉伯不想林缚同时将刘庭州也得罪干净了,站出来替肖魁安求情。
“刘大人,你看如何?”林缚问刘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