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兄何时离开崇州,崇州这几天都有船去江宁?”林缚问道。
“离乡日久,思乡心切,恨不能腋生双翼,今日有船,今日便想走。”宋博也怕夜长梦多走不了,说道:“宋博不能留下来观林大人大婚之礼,失礼之处,还请林大人海涵。”
“那就明天坐船去江宁吧。”林缚笑道:“宋兄难得在崇州落脚,我总要尽一尽地主之谊,夜里我在内宅摆一席酒,请宋兄及少夫人与明月姑娘列席。山里头,没那么多规矩好讲,宋兄不要笑我有辱斯文就是……”
当世不兴男女共席,只是身为阶下之囚,也没有那么讲究,见姐姐似乎不大介意,宋博便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入夜过去饮宴,看到林缚将妾室柳氏也喊出来陪席,当真知道他是没有什么讲究的人,换作其他大户人家,哪可能这点讲究都没有?看到姐姐,明月与林缚妾室柳氏也颇谈得来,宋博心头倒有另一层隐忧。
夜里在禅房借宿了一夜,晨光初亮时,就有人通知船要赶在日头过树梢前出发。宋博起身洗漱,没有看到林缚他人,在码头与姐姐宋佳别离,忍不住说道:“从今之后,姐姐便当自己是无名无姓之人,不要有什么牵挂了,留在崇州随自己的心意吧,父亲也不会要求姐姐再为宋家牺牲什么……”
“你当真是迂气得很,回去后要有个少主的样子,替爹爹多分担些事情,不用惦记我。”宋佳笑着替弟弟整理衣襟送他上船,也不为他的话生气。奢家派刺客来,便是这个亲弟弟也担心林缚会强纳了自己,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女儿之身在这世上还真是一无是处。
看着船离开码头,宋佳心里倒是想着弟弟所说的话,从今之后便当自己是无牵挂之人也好。拾阶登山,到山顶看林缚在禅院前的场地上练刀。宋佳看不懂刀术,若说刀术,奢家兄弟二人都有万夫难敌之勇,却又能如何?
林缚收起刀势,还刀入鞘,从小蛮手里接过汗巾,拭去额头汗水,见宋佳站在那里,笑问道:“宋博离开了?”
“还要谢大人宽厚。”宋佳敛身施礼道。
“也没有什么宽厚不宽厚的。”林缚说道:“东海寇之事,我也查实宋家并无参与,不然我不可能放宋博离开崇州。虽说我在别人眼里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心中自有善恶……”
宋佳嘴角微微翘起,在晨光里,笑容迷人清艳,风情万种。她心里起念,便直接说道:“我在山间闲居无趣,斗胆跟大人讨件闲差,好打发山间岁月……”
“哦?!”林缚有些诧异地看着宋佳,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这样的请求。
“妾身从此之后便是无牵挂之人,与奢家无瓜葛,与宋家也无瓜葛。”宋佳平静淡然地回应着林缚的注视。
林缚笑了笑,说道:“山头有些案头琐杂之事,不知道少夫人会不会嫌弃无趣?”
“妾身谢大人信任。”宋佳敛身施礼,朝小蛮嫣然一笑,“以后倒要请小蛮姑娘照顾了,小蛮姑娘便当我是在书案前侍候的粗野婆子,任凭差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