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雷刚要问谁在外面,他婆娘就死命的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吭声。
“陈二麻子,陈二麻子……”
听是甲长陈敬魁的声音,陈雷心里也一松,将婆娘的手掰开,竖着眉头轻骂道:“虚什么,你把白半脸当成鬼了?”
陈敬魁脸上有块大白斑,乡里人都唤他“白半脸”。
陈雷穿起衣服走到院子里,他不高兴别人喊他“陈二麻子”,一边系扣子一边回应:“喊你爹哩,喊你爹哩,大清早这么大嗓门,再喊,小心我家黑子将你的卵子咬下来!”
“废话那么多作屁,县里派人来找你!”陈敬魁在门外骂道。
陈雷吓了一跳,听着声音,陈敬魁身边人是兵,县里派兵来找他做什么?
陈敬魁在外面拍打院门,说道:“你心虚哪里个?县里说是捡贤能补官吏——选上你了。”
陈雷打开院门,看到甲长陈敬魁身后站着两个身强体健,彪勇强悍的披甲武卒,心里更是发虚。他婆娘也穿上衣服,在房门后探头来看。
“你便是陈家圩陈雷,没有冒充?”为首的那个武卒将一本纸册子打开,指着上面的小字问陈雷。
陈雷心里也奇怪,但是册子上确实写的是他,忙给两名武卒行礼:“二位兵大爷辛苦了……小的正是陈家圩布衣陈雷,陈家圩也没有第二个叫陈雷的,只是捡贤任事之事,是不是搞错了人?”疑惑地看了陈敬魁一眼,捡贤能补官吏怎么可能突然就补到他头上来?
“错不了,我连夜从县里回来。县里从知县大人陈坤、洪昌吉往下,除了李书义在西沙外,其他的都死了一个不剩。县里正缺人手,这时候只能从地方补选,你会算账又识字,怎么会错?”陈敬魁说道。他心里也觉得这事蹊跷呢,他还想借这个机会将他家老二荐到县里去呢,却不知道陈雷吃了什么狗屎运,也没有人提他,他却列到补选名单里,“也没有说一定用你,要先去县里问答,通过问答才会正式补选任事。你手脚麻利一些,午前就要赶到县里去。误了事情,上头责怪下来,不要怨我没提醒你!广教寺的和尚,昨天夜里给杀了两百多个!”
“啊!?”陈雷愣在那里。乡下消息闭塞,没人去城里,崇州县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基本上也没人知道,兵荒马乱的,没有人没事会在外面乱逛荡,陈雷自然也不知道昨日江东左军回崇州攻打紫琅山的事情,“怎么回事?怎么广教寺的和尚给杀了这么多?东海寇又来了?”
他其实不想去做什么官,要是东海寇再来一次,当官比谁都死得快!
“猪……林大人带着江东左军昨天就回来了。”陈敬魁硬硬的将“倌儿”两个字吃进肚子里。各乡里的里长甲长昨天夜里就给请到紫琅山去了,他赶着回来就带路请陈雷去紫琅山的,他掌握了第一手资料,跟陈雷说道:“广教寺和尚是贼和尚,东海寇上岸,就是那些贼和尚带的路。林大人一回来,就当机立断将那些贼和尚给剿了——日他娘的,好几十负伤的海盗藏在庙里养伤呢,给一起揪了出来。各乡有通匪嫌疑的僧院都给江东左军控制起来的,僧尼都要集中到紫琅山审讯,那边缺人手得很,这才赶着补官吏!”
陈雷心眼颇多,心里想江东左军昨天刚回来就能知道广教寺的和尚匪,难道西沙岛早就有人看到广教寺和尚勾结海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