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找不到通匪的罪证怎么办?”李书义小声问,“大人事先有没有做准备?”
林缚嘴角浅笑,见吴梅久竖起耳朵想听这边的谈话,说道:“东海寇侵崇州,四千寇散于紫琅山南江面,你们当真以为东海寇是虔诚的信众,才没有动广教寺一根毫发?”
吴梅久心神一凛,这么说广教寺确实有通匪的嫌疑,但是也难说,海寇行船于海上,还真有些人很忌讳渎神之事,他心虚地问道:“要是找不到罪证,怎么收拾?”
林缚没有回答吴梅久的这个问题,拿刀鞘拨了拨慈海和尚的尸体,看到他此时犹睁着铜铃一样的双目,仿佛是死不瞑目,心里冷笑,暗道:怕是慈海到现在还自以为掩藏得很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的确,奢家利用广教寺作为其在江口最重要的一处秘密据点及中转站,的确掩饰得很好,不要说崇州县地方毫无察觉,宁海镇在军山水寨的驻军近在咫尺多年,也没有发现广教寺的异常,像陈千虎,萧百鸣等宁海镇驻军山的将领甚至还是广教寺的信众,与慈海和尚的私人关系颇佳。
可惜啊,慈海一心想替奢家拉拢萧涛远及其他宁海镇水营将领,根本就没有防备到会有一双眼睛便是睡觉也时常在梦里盯着崇州,盯着军山,盯着紫琅山。
为防止萧涛远对崇州童子案家人不利,林缚、傅青河、秦承祖他们派专人长期潜伏在崇州,监视紫琅山,军山一带将近两年。这世道从来就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慈海与东海寇联络再隐秘,手脚再干净,也有无数的破绽给林缚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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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教寺名下的缁衣户甚多,有两三千人,这些人实际上大多数是寄户在广教寺名下逃避丁税田赋的附近农户,此外广教寺在紫琅山北直接占有大量的田产,雇有大量的佃农耕种,山门内吃斋念头的僧众实际不多,才百十人,僧兵倒有两百五十六人。
紫琅山约三十三四丈高矮,广教寺依山而建,山门设在北麓山脚,江东左军在黄昏前从北麓山门突然发动攻势,在天黑之前就彻底拿下广教寺。
相隔就一两里路的军山水寨在江东左军彻底占领紫琅山之后,才做出反应,军山寨都监萧百鸣坐船过来,质问林缚:一声招呼不打,就突然对紫琅山用兵是为哪般?
林缚除了当初在海盗船上听过萧百鸣的声音外,在暨阳,萧百鸣也曾去造访过他。只是那次造访让萧百鸣不那么愉快罢了,林缚根本就没有见他,不过顾悟尘还是颇为拉拢萧涛远等宁海镇水营将领的。
林缚眯眼看着萧百鸣,这个萧百鸣也是举人出身,屡试不第,投靠萧涛远,混到军山寨都监的位子上,今年有三十三岁,脸面狭长,眉疏目细,看上去有些阴柔,给萧涛远倚为最重要的谋士,给荐了官职。
要不是萧涛远把军山寨视为最后一招布置,也不会派萧百鸣过来坐镇。
面对萧百鸣的质疑,林缚神色平淡地说道:“广教寺暗藏兵械,畜养僧兵,东海贼寇崇州,广教寺近在咫尺却安然无损,我与吴大人怀疑广教寺有通匪谋逆之嫌疑——要是查实广教寺有通匪之嫌疑,本官少不了参宁海镇一本。宁海镇建军山寨,与广教寺毗邻而居有数年之久,萧都监真就一点察觉都没有?”
“你……”萧百鸣没有刚上岸就给林缚反咬一口,却又无法反驳,打落牙齿咽肚子里去,闷声说道:“林大人教训极是,待林大人坐实广教寺僧众通匪罪名后,我家都尉会给林大人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