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林缚摇了摇头,“东虏不应该再有抢攻阳信的念头,其主力没有经过休整,不会仓促赶来……”
“骑兵也不会行军赶来,所形成的阵列,仍然是防备山坡背侧……”敖沧海判断道。
“是济南突围的守军。”林缚这时候隐约听见风中传来兵戈相击的声音,当机立断地吩咐敖沧海道:“你派人将周校尉快喊过来,要晋中兵做好出击的准备,你也下去做好出城接应的准备……”
程唯远倒有些担心,看城外的哨骑,这时候都往西城聚拢,明显是防备城中守军出城接应。再说也不清楚从济南突围来的兵马有多少,追击的虏骑有多少,城中能调动的机动部队,只有周同率领的三百骑兵与敖沧海率领的两百甲卒,要是这五百人在城外一不小心折损光了,这守城就艰难了。
程唯远想劝林缚慎重一些,但看到他眉头坚毅地凝视着那道山坡,想到林缚要是慎重,只为自己考虑的人,也不会从三百多里外的津海驰援守阳信,便克制住没有吭声。
卷五 燕云劫 第四十二章 五虎凋零
前面的山坡虽然不高,但是缓伸开来有七八里长,将东面的视野完全挡住。
站在河堤上的步仁闲看不到阳信城,也无法确认江东左军就会在阳信城里接应他们,看着荒野追击的虏骑数量连续两天来不减反增,心里滋生出些绝望。
他们在济河县给虏骑伏击时,济河县紧闭城门,就怕开城门让他们进去时,给虏骑借机夺了城,步仁闲恨不得将济河县的守军将领抓住砍十七八段泄愤。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济河才一天,丧失抵挡勇气的济河知县就打开城门投降了。由于济河与阳信之间有大量的虏兵前哨,林缚率江东左军驰援阳信的消息也没有能及时传到济河县来,不然形势会稍好一些。
便是那遇伏一战,没有能及时避入济河城里,使好不容易逃出济南城的两千余诏武军再受重挫。遇伏时,来不及调整防御阵列,就给突然出现的骑兵切割成好几块各自为战,一战便损失了五六百人。才好不容易聚拢起来,将敌骑挡在外围,又在天黑之前,奋力杀到济河边才趁夜突围,到天亮就再结阵坚守,以极缓的速度东行,昨天夜里又突围前进了几十里,算距离应该到阳信城了。
只不过步仁闲对阳信、济河一带的地形不熟悉,无法跟本来就很粗略的地图比对,夜里行进也无法准备估算路程,加上敌骑的扰袭,除了能肯定方向不错外,对距阳信城还有多少里路,完全无法判断。眼下视线又给那道山坡挡住,步仁闲甚至怀疑是不是走错了河道,他们所处的河道不是流经阳信的朱龙河,他们已经偏离了阳信,不然不可能看不到阳信城啊。
步仁闲跳下河堤,飞快地跑到陆敬严的身边,说道:“都尉,站在河堤上还看不到阳信城,东面有道山坡挡住眼睛,不过阳信城也不可能恰好就在那山坡背面吧?”
陆敬严挣扎着要坐起来,只是胸口、侧肋还留在肉里的箭头牵扯着痛得厉害。在济河县遇伏时,他的背脊给敌将一锤重击坠下马来,下半身也已经完全失去知觉,能熬到这里也只是吊了一口命,这时候感觉精神好了些,他感觉离阳信不远了。
他有气无力地看着挡住他的视线的河堤,吩咐身边耿泉山、陈定邦等将领,说道:“我要是撑不到阳信,你们要放下架子,至少在战时要听从林缚的安排,等熬到虏贼退去,督帅会出面安排你们出路的……”
步仁闲听着都尉在那里安排后事,心头一酸,泪珠子忍不住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