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续文眼下也不为这个事情头疼,他知道林缚若率军西进,他要以右都佥御史兼督河间府兵备事的名义在河间府站稳脚跟,还要笼络马一功、周同这些晋中将领。
林续文走下来,看着棚前的虏将,浑身浴血,也不晓得是他身上流出来的血还是江东左军将卒溅到他身上的血,总之将他的衣甲都浸透了,此时给捆了结实,犹睁着铜铃大的眼睛,眼神甚为凶恶,心想果真是虏贼里一员悍将……
“这虏将名新觉帖木儿,是东胡王帐兵副都统。”林缚将银牌子接过来,细细地看了看,说道:“东虏军制,分王帐兵与部族兵,王帐兵是东虏大酋首叶济尔以叶济部族精锐兼抽各部族精锐组成,初创时约万骑,有万骑打天下的狂言,也确实是东虏最精锐战力。部族兵最初是从各部族抽丁组成,战时才有,战兵遣归。不过最近边事频频,部族兵也渐成东虏常备兵,编有七部,与王帐兵共八部。这也是东虏八部兵这一说法的由来。王帐兵是东虏大酋首叶济尔亲领,副都统的地位可堪比其他七部的都统,当真是条大鱼……”林缚将东虏兵制解释给林续文听。
“那这么说。”林续文回头问杨枝山,“这虏贼倒跟本朝的提督官相当了。”
“这么说也无不当。”杨枝山说道:“即使相差,相差也无几了……”
他事前给蒙在鼓里,不知道跟江东左军联兵作战的是晋中兵残部,这时候心里的惊疑还没有打消。他想从宁则臣手里将那杆缴获的战戟接过来,抓住才觉得这战戟好沉,没能够抓起来,戟柄冰寒,握处有螺旋纹,心想莫非通体都是精钢打造?
林缚见杨枝山没有将战戟抓起来,他好奇地将战戟抓起来,嗬,怕不下有七十斤,这种沉重的兵器,不要说给刺中了,便是当成鞭抽过来,普通人哪怕是穿着鳞甲,也要给抽得半条命,倒不晓得为活捉这人,要多损伤多少。
刘直倒是识机,不去拿那柄战戟,将周同手里捧着那柄战刀接过来细看。
这刀真是漂亮,刀柄为铜制,银丝缠嵌,握处两面都各嵌一枚马眼大的血玛瑙,刀鞘上也嵌着各种碎宝石。刘直暂时将晋中兵残部的问题抛之脑后,细细地欣赏起这把刀来,寻着机栝,将刀拔出,刀出鞘的声音格外的清透,刃口在月下发出寒光,锋利得仿佛这寒光也能刺伤人:“真是好刀啊,我跟郝大人在军中也有些时间了,这么好刀还真没有见过一柄呢……”
“真是好刀……”林缚将战戟还给宁则臣拿着,要去接刀细看,却给林梦得在身后拽了一把,回头见林梦得正跟他挤眼睛,却看到刘直看刀的眼神甚是贪婪。
不要说刘直了,便是周同看刀的眼神也是颇为不同。身为武将,其他爱好多半是虚的,对兵器的爱好却是发自内心的,倒没有想到刘直也喜欢刀。
宁则臣在旁边说道:“这虏将甚是难捉,还是周校尉绕到马后将他扑下马来,才合力将他捉住,这刀也是周校尉缴获……”
“还是宁指挥先拿陌刀在他肩上劈了一刀……”周同不好意思地说道,眼睛又瞅向刘直手里的那把战刀。
宁则臣拿着战戟,周同拿着战刀来献捷,林缚倒是清楚他们来之前已经分好赃了,指望自己将刀赐给周同,将戟赐给宁则臣,但是林梦得的意思是要将这刀送给刘直,还真是难办,林缚便没有伸手接刀。
刘直拔出刀来,挥舞了几下,颇为自傲地问林缚:“林都监,你说我这几下还能够入眼不?”
林缚也想不到刘直也会刀术,颇有两下子,笑道:“刘大人不领兵杀敌真是可惜了,这刀便该归刘观军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