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那边且不管。”青衫青年说道:“他身边十一人兵甲俱全,都非庸手,所骑也是好马,给你多少人能有把握不留痕迹地除掉他?”
中年汉子看了看石梁河里都是前往江宁避难的船只,河堤上报信骑卒往来不断,想要不留痕迹地扮成流寇将林缚劫杀在荒郊野外,难度很大。当然,真正要下诛杀令,也要少侯爷与少夫人点头才成。
中年汉子换了一个话题,问青衫青年:“此时暗中资助刘安儿,还派人帮他练兵,若是给他成了气候,岂不是养虎为患?”
“让他成了气候又如何?”青衫青年笑道:“要是朝廷能如此容易给推翻,你与我以及十年来死去的东闽男儿便就认命罢……”
中年汉子也释怀一笑,自己当真是想多了,都说百足之虫虽死不缰,朝野基本秩序仍在,中枢对地方的约束仍然强而有力。要说聚众造反,这十数年来,中州、淮上、晋中、西秦诸地何曾断过?最盛时,杆子多如牛毛,夺县者也时有之,东闽数万精锐过境清匪,还不是都偃旗息鼓躲入深山?
青衫青年又笑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将元氏的根基一点点的挖掉使其浮动,才有天下诸雄逐鹿的机会。”
他也不确信奢家就有多大机会,但是朝廷缓过气来,多半不会容忍奢家在晋安自成一体,但是群雄并起,奢家再不济也能自保。
卷三 江宁风月 第一百四十章 民生谁来计(二)
林缚与周普及诸武卫快马加鞭,黄昏时赶到朝天驿渡口。
林缚在古棠县北境的军营前后耽搁了两天,船队已经将诸人都送去南岸安置,“东阳号”返回北岸就停靠在朝天驿渡口等林缚他们过来汇合,柳月儿、小蛮也随船到北岸来。
这两日,林缚心间始终堵着一口郁气,看到柳月儿、小蛮娇媚的脸蛋与关切的眼神,心间沁入暖流,便暂时将烦心事抛之脑后。
林缚不知道张玉伯在不在朝天驿,派人去找。他上了船,“东阳号”到河口整理过,二层舱室铺了锦榻,想来是特别照顾二女。骑快马走了一百多里地,加上这些天都没能好好的休息,身上又带了伤,林缚坐到锦榻上,闻着二女身上传来的香气,便觉得骨头都快累散架,问道:“你们怎么到北岸来了?还以为明天才能见到你们。”
“你不要怪柳姐姐,是我缠着柳姐姐过来的。听说你右胳膊受了箭伤,吃饭洗脸都不能,我跟柳姐姐不过来伺候你,你不是要多饿一天的肚子?”小蛮脆生生的说道,小巧的嘴角微微翘着,红唇微张,伸手去抹林缚的脸颊,抹下一层灰垢,“你看你,都脏在什么样子了?”也不嫌林缚身上脏,半个身子依在他身上,又俏皮伸手摸了摸他下颌的胡茬子,说道:“胡子都没有人伺候你刮。”
“我又不是两手都受了伤。”林缚说道:“这几天大家都风尘仆仆,我哪里有心思收拾仪容?”又带歉意的跟柳月儿说道:“我未料到石梁县会这么容易就失陷,也没有派人去县里将你父母兄嫂接出来,你会不会怨我?”
“最重要是你平安回来。”柳月儿轻语道。她也不说其他的,看林缚胳膊上裹伤口的白布还有渗血,问道:“箭伤怎么还没有结疤,要不要赶紧回去让武郎中看看?”
她的心思这几日都系在林缚身上,也有担心父母兄嫂的安危,总是比不上对林缚的关切,这时候给林缚提起来,又暗暗自责对父母兄嫂的关心不够。